暗有光（Ｈ） - 谁谓荼苦（三）

    凌湘当即火，举着烛台半伸到窗外，试图看清远光景。

    立于城墙那人一绯红战袍，银月的睚眦绣纹栩栩如生，彷佛真与她怒目相对，斥责她的恣肆妄为。

    “啪！”

    赶在对方转之前，凌湘率先关窗楼，向掌柜问些什么。

    显然每个人都是这么打算，早在她犹豫的间隙客堂已挤满了人。

    凌湘站在一边，听周边人七嘴八地讨论，说虚惊一场者有，说城破者亦有，反正得不个所以然。

    她心实在没什么波动，毕竟军若真的凑，谢惟范早在城外驻扎了，哪还有闲心在城墙迎风望月？

    他在国事上从不糊，甚至严谨得不像一个人。

    里里外外都扰攘未停，也无法睡个好觉，凌湘索去走了一圈。

    纵有宵禁，被方才那声吼吓破胆的百姓不胜其数，一时半会儿本没办法去，只见大街小巷门闭，有人决意死守在家，也不乏和凌湘一样朝城门方向奔走的人。

    那些人并无与这座城共生死的念，此时仅希望能跟着守军城，赶在开战前远离战地。

    凌湘则不然，她不过是恰好随人走到这里，恰好遇见谢惟范率军城，又恰好在意识到不对劲的瞬间与他对视上。

    一切有多巧合呢？大概就是她忘了往年关榆平会在哪个县城置办年货，也从未打听过谢惟范的去向，偏生在被告诫过后，撞上开价最便宜的货郎，追随他步伐似地寻觅至此。

    凌湘未见过谢惟范那样的神。

    即便嫌她不惜抬举要求离府之时，或重逢后被她刺得鲜血淋漓的瞬间，都没展现过的狠戾。

    彷佛隔空就能将她撕成块，连带骨都被咬碎吞噬，滴血不剩。

    凌湘视线越过他，斜望向城墙上的战鼓。

    未闻鼓声，耳先是一沉肃的声音，其威压席卷而来，足以镇住躁动的人们。

    “城蛮仡已全数缉拿。”

    谢惟范勒转朝向城，后当即有兵士押了数人跪在前，两侧各有人持火把照亮四周，把众人的注意力全聚在一起。

    “蛮仡倾力征，被我军节节击退，早沦为弩之末，只使得这等不的手段，我民心。”

    凌湘往前走了两步，乍看只以为是衣衫蓝缕的乞丐，细察却见几张涂满灰泥的脸孔有着极的廓，涸的泥与虬髯缠成一坨坨块，若非火光相助，要在夜看清还真不是易事。

    “如今城再无隐患，为免再生事故，现在起任何人俱不得。”

    谢惟范准地望向人群的凌湘，彷佛这令是为她而：“违者——”

    大刀一挥，颅咕噜噜地数丈之外，徒留几个蛮仡面面相觑。

    在场百姓不乏小孩，震惊过后便是连绵的哭喊声，而谢惟范还是那副严气正的臭脸：“立斩。”

    意料之外的是，谢惟范并未另外遣人捉她，一事毕，便径自带军离城。

    封城之事板上钉钉，可凌湘知没有她的现，谢惟范是不会如此急切地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