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有光（Ｈ） - 不将不迎（三）

    村的路不好走。

    雨过后，泥土，稍有不慎便会溅得满污垢。

    凌湘走得心不在焉，尤在村放话后，她更觉得自己是安逸太久了。

    三安村位置偏僻，村人排外且故步自封，于她而言实在不算坏事。

    当初是关榆平与村易，压众人反对娶她村，现他人去了，就约束力而言自然不如从前。

    幸而她的坏名声能把人吓破胆，提上一提，她便又能安生待一阵了。

    想通后，似乎连风都轻起来，凌湘绕开泥潭，忽见不远落了堆诡异的足迹。

    那人步伐凌，不知在泥潭附近徘徊了多久才重新辨好方向，所过皆留有锐扫划的不明痕迹，浅不一，每隔几步更有指大的圆戳落土。若在夜里，怕是能吓倒一片人。

    〝不会吧……〞

    天尚明，凌湘也非会被这些吓到的胆小之辈，可她脸仍不由僵住，怔怔望着杂沓的足迹逐渐连成一串，直指她家的方向。

    这宣告凌湘维持了三年的宁静生活将一去不返。

    ＊＊＊

    院外的栏栅是开着的。

    关榆平幼失怙恃，借住在钱婶家，表面上以采药为生，实际是偷跑到无牙山狩猎。

    后来钱婶家事了，关榆平不好再住，为方便上山向村讨来块地建房。

    房临近村西，与野兽盘踞的无牙山仅有一片竹林相隔，村里人大多有圈养禽畜，不擅此者亦会拿别的粮与人相换，故无人打猎，皆视西边为险地，唯恐避之不及。

    关榆平却从未有惧，甚至猎迷路撞来的孤狼，以猎和村达成易，后者对于用一块弃地就换来更是乐见其成，对他谎称为替堂弟寻药冒险上山一事视若无睹。

    自此关榆平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凌湘和他成亲十数载，初闻他选了个离人烟之安居，已打定主意随夫居山林，不成想关榆平竟能把家布置得极好，正房前后皆辟了空地作院，东、西两侧各有厢房，看起来比几位老的家都要气派。

    前有戏耍的院，后有产粮的田地，住起来好不自在。

    夫妻俩惯了安静，即便在家，院门大关是常有之事——故她在外静立良久，才劝服自己接受现实。

    她推开栏栅，甫一动，脚上铃铛因势轻晃，屋窸窸窣窣的声音立止住，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略带窘态的嗓音：〝嫂嫂。〞

    凌湘早料到是谁，先瞥了窗边带泥的杂，应了声，神方落到他上。

    她不不慢地走到他边，蹲帮忙拧上的泥。

    〝嫂嫂抱歉，时隔太久，我有些忘记路了……〞

    〝不怪你。〞凌湘又在井里打了桶凉，这回倒不让他继续用来拭：〝先洗手。〞

    关榆正应声伸手，浸在她伸来的瓢。

    〝家里的东西被我置换不少，这几天你先别走，免得撞伤。〞

    关榆正听得笑了笑，说：〝总是要适应的。〞

    凌湘望着他带回来的行，没有反驳，转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