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庚 - 第5章

    删了几条垃圾广告，再向一翻，翻到一条title醒目的面试通知，时间是明早上午十半。

    “alex!”老板从收银台绕来，拿了个装着零钱的信封递给贺繁，顺手比了个“钱”的手势，“今天的tips不错哦。”

    “谢谢。”贺繁伸手接了过来，对折一揣外袋。

    “找到工没啊？”店的普通话是标准的塑料港普，格又随意不拘，讲话的语调很有意思，总听起来激昂澎湃的。

    之前老板是看他年纪也不小，大学毕业还有工作签证，随问过他怎么不找份正经工作。贺繁实话实说自己投了几份朝九晚五的，还在等结果，但晚上的时间他闲着也是闲着，来赚个伙费。店看他也打算在店里一直去，没说什么，反倒夸他：介么拼的年轻人不多啦！

    “还没，但明早有个面试。”贺繁答。

    “很好啊，一定行的啦！”店拍拍贺繁的肩，示意他赶班，“走啦走啦，早睡，明天才会神神！”

    到家已是夜里十二半，贺繁洗完澡后坐在床边发。目光落在床柜上，他盯着发了会儿呆，探单手拉开屉，从一个质笔记本夹层里拿一张卡。

    那是张国银行的储蓄卡，从卡面细微的磨损可以看有些年，如果不是经常用，只能是卡的主人常常磨搓摆它。

    不知是看到这张卡才想起江代，还是他想着江代，才拿这张卡来看，总之这些年，经意的，不经意的，他的许多有意义或无意义的事，都与江代潜浅相关。

    贺繁也曾在脑海里描摹设想过，若能与江代重逢会是怎样的场景，地或许在锦，抑或在首都，也可能在国，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却独独没有想过会在温哥华，这个他毕业后临时决定要来的城市。

    当初江致远举家移民国，而来加拿大则是贺繁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因为想靠留学在国留来太难了，以他的能力财力除非当黑，不然基本办不到。而加拿大的政策就相对宽松许多。

    至少也在同一片大陆上，讲一样的语言，听说生活习惯也相差无几。

    超市里那个平常的夜晚，那场重逢太意外，也太仓促。

    而贺繁在那目光相接的漫的几秒钟里，得到了江代意料之的反应——转就走，避他不及。

    追溯缘由，这合也合理，贺繁并没因此失望受挫。他后悔的是那天没能立刻放惭愧与心虚，追过去，打招呼。

    他也是像失了魂样地愣住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找不到了。

    要是还有次……要是还有机会

    手机里微信广告的提示音把他的思绪拉回了这栖的一隅方寸，他看了时间，把银行卡放笔记本收回原，合上了屉。

    郁树银装，楼林立。

    贺繁提早半小时到了要面试的公司，穿过气派写字楼的大堂上了电梯，沿着脚“江山一代”的标识箭，与前台说明了来意。

    他被安排在楼一间小会议室门外等。同来面试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多，他前面排着两男一女，都是亚裔，看起来还带着学生气，神姿态落落大方，自己不见得有什么优势让人非要选不可。

    但贺繁早对这些看得淡了，没多丧气，只想随缘，关了手机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等。

    江代原本是没打算亲自过目人员招聘的，人力的主是他信得过的老员工，清楚他对人喜恶，相信会给他选合适的。

    不过这会儿他和市场借调来的临时助理刚好也在这个楼层，来都来了，见面试行就绕过来看一。

    他今天穿了一笔利落的休闲西装，外一件还没来得及脱的黑羊大衣。一米九的走起路来睛又带风，气势不输电视剧里家百亿的豪门霸总，难得的是，他一不邪魅二不狂狷，就只是招摇倜傥得不行。

    他远远看见会议室外或站或坐了几个人，走近先看清一男一女，样貌还算周正，看年龄都像刚毕业的学生，手上拿着各自打印好的简历，听见他鞋踏地的声响都不由转望了过来。

    那两人一侧，后空一条隙。从江代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坐在最里面的一个人。

    那人低着，乌黑半的发丝有一缕轻垂在额角，遮住他微微上挑的梢和尖尖的角，鼻梁秀，嘴轻抿，掩在大衣竖起的领里，冷白的肤在一群华人格外显。

    那是张即便七年没见江代也绝不会认错的侧脸，何况他们不久前才刚刚狭路相逢有过一面之缘。

    江代不知何时脚步停顿，后又眯起睛，因为注意到他手上也拿着一份简历。

    或许那目光尖锐如有实质，贺繁察觉到似乎在被人盯着，意识转，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若寒潭的眸。

    那眉他再熟悉不过。

    他几乎是于本能蓦地从椅上站起，张想说什么，却在看见江代那一脸面无表，甚至神还带着些许讥诮讽刺时到呼不畅。

    那神也再陌生不过。

    把他事先演练好过无数次的寒暄也好，问候也罢，全数堵了回去，就那么无措地微启着。

    相对贺繁而言，江代要淡定许多。他在西袋里的手抬了抬，示意旁边一人过来，用贺繁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些什么，随即便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