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 逃玉nu 第127

    玉狠狠瞪了他两，就叫小厮停，也不是在哪里，当即便了车。秦家妈和两个丫跟着从后车上来拉她，“姑娘又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这荒郊野岭的，你要往哪去？”“我坐船回南京！”“才了船，又说坐船回南京——”兆林挑开车帘，向后路躬半个：“不要拦她！叫她去，我看她几时走得到码上！”玉听了这话，愈发快步朝前走，秦家妈并两个丫也都往前追。兆林没敢叫队伍走，十几个人在竹林间的小路上停着。隔一会，赵挑开帘：“大爷，真走没影了。”兆林车一看，那厚苔遍布的路上哪还有人影？竹得几丈，密密地遮着天，光几缕来，更显得此地幽僻可怖。他唯恐几个女遇见贼人，忙骑了去追。未几赶上去看见她们，玉还是走在最前，赌气似的，步迈得又快又大，像小孩装的豪迈，蹩脚得好笑。他跑上前去拉她，“姑，你还真要走啊？”玉别着不看他，“我不走什么，留来给你骂死么？！”“我几时骂了你？”她撇过来，三分委屈七分愤然，“你还说没有，才刚在车上你哪句话是好话？不是你求着我来的，是我自己偏要跟着来，好！那走自然也随我！”兆林忙笑着央求，“是我说错了还不行么？姑，我给你作揖，我给你赔不是。”说着转到跟前去，连作了几回揖。秦家妈趁势上来劝，“好了好了，大爷赔过不是了，往后也再不敢对你说一句重话，你别折腾了，当心这路上有盗没，咱们赶走。”玉半推半就的又给兆林拉了回去。路上这样的事闹过好几回，到了成都府也还在闹，慢慢闹来，兆林倒觉得他们像是刚成亲的夫妻，总有调和不尽的矛盾。但大事上，玉又从不和他闹，譬如翠华要来的事，她自从那日说了句“知了”后，便一句没问过，他想着日还早，也没放在心上。恐怕翠华已在路上了，不得不再郑重和她说一声，“大约莫秋前后就能到成都府。”她没吱声，仍是阖着。他坐在榻沿上，别着拨她的睫，“我知你听见了。”玉睁开，向窗翻了个，“知又怎的？又不与我相，你们夫妻只团聚你们的。”兆林忖度须臾：“前李府台预备给我榻的那别院，我叫他收拾来，等大到了住。那宅大，不如你也搬去同住？”她悬空打扇的手顿了，极轻蔑地哼了声，“我跟着你们住，成你什么人了？你这主意打得倒不错。我才不去讨这个苦吃，又不是你家的小妾。”“那你还住在这里？”玉坐起来靠在枕上，望着他好笑，“我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我这个人，既不求嫁夫吃饭，生儿育女，又不求你们池家的荣华富贵，我凭什么要跟着你住去，受你那大的摆布？你们夫妻是你们夫妻，我是我，往后我这里你来就来，不来我也不去求你，咱们好一时算一时，要是散了呢，我还我的生意。就是不生意我也不怕，我南京还有钱，也够我和我妈开销这一辈了。”兆林笑了笑，“无儿无女，老了怎么办？”她翻了个，“老了我就去死！谁能命百岁活着？再说，你打量我们秦家的人死绝了，我就没旁的亲戚？”说着说着怄起气来，兆林沉默去，玉复卧回去。他这一阵也领会了，她和旁的女人不一样，好像和他在一起只图个兴，多一分也没想，比他还没个打算。他自己反而有不安，总怕她哪日不再能在他边到快乐，一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以权势将她困在边，又不是他惯来和女人相好的派。他对她全没办法，隔一阵笑：“好好好，我晓得你无心给人妻，也不愿给我妾。瞧你，我不过是问问你的意思，没叫你一定要答应。你不肯搬就算了，就还在这里住着，咱们还像在南京的时候一样。”玉又哼了声，听上去好像消了气。一时两个丫在外间摆好饭，秦家妈在帘喊吃饭，兆林拉着玉起来，一并到饭桌上坐着。秦家妈才往厨房里钻了一趟便满是汗，一面揩着一面咂，“啧，想不到这成都府比南京还！”玉穿着薄薄的纱衫，隐约透着手臂，还不端碗，只是摇扇，“可不是，得人没胃，妈，晌买甜瓜来镇在井里。”兆林给她搛着菜，“没胃也要吃饭呐，你这几日都不曾好生吃饭，总吃那些凉寒的东西，迟早把胃吃病来。”“病就随它病，反正人总有一死，暑还不是病。”兆林说不过她，笑着和秦家妈摇，“瞧您养的这女儿，在南京的时候还没这样牙尖嘴利。”秦家妈调和：“这是拿大爷当自家人呢，我们莺儿对外人从没有脾气。”兆林听见居然还十分兴。过一阵，李府台那别院收拾来了，兆林想着该先搬些东西过去，免得临到跟前再搬才麻烦。先要收拾那些书，架搬空了一半，不知怎的，自己看着先有些不好受，好像是要离家远行，十分不舍。玉来看见他在书架前背着发呆，走到旁边问：“敢是丢了什么东西？”“没有。”他笑着摇，瞅她一，“你舍得我搬过去？”玉轻轻哼笑一声，又往外走，“有什么不舍得的，从前在南京的时候你来来去去，我还不是都随你？”兆林跟着来，二人一并在廊庑底坐，早上凉快，太照在门左右那一片细竹上，白墙上碎影斑驳，像的投影。成都府的到都是竹，兆林从前不喜 ，看久了也像看惯了似的，有与世隔离的觉。不过又不觉得孤单，因为她在边。他两手搭在吴王靠上，和玉一样，将墩在手背上，两个人都显得孩气。玉仿佛是真不在意，着风格外惬意悠闲的样。翠华到的那天，李府台早不早的便打发了一队差役去官上迎接，兆林见他派人去了，自己反而躲懒没去，早上还在玉这里吃早饭。翠华挑着帘没看见兆林，只见是兆林跟前的一个小厮福领着一班差役来的，便悻悻丢了帘。须臾又打起帘来，凶着瞪了福一 ，“你爷怎么没来？”福笑：“衙门里有事，爷一时不开，怕人生地不熟，所以特地打发小的领着这些人来迎。”“是衙门里有事还是在哪个温柔乡里绊住了？”“瞧说的这话，千山万赶来和爷团聚，凭是何的温柔乡也绊不住爷对的相思之意啊，实在是衙门有事。咱们大爷在这里充官役当差，不比从前在南京的时候，没那么清闲自在。”“你就替他遮掩吧。怪不得你爷派你来呢，他跟前那几个，就属你的嘴最严。”翠华冷笑一声，转过话，“住在哪里？”福忙：“爷自来了成都，一向是住在府台李大人的一别院里，如今来，自然同爷一齐住在那里。别看不及咱们府上大，也是清幽雅致的好地方。”

    那宅果然不错，也有个小园，将前后两院分开。园栽着各林木，掩住了后面几间屋舍，曲径通幽，显得这宅似乎更大。翠华一那间正屋还是嗅到郁的林木清香，这是久无人住的味。到卧房里一看，被褥都是簇新的，连条案上的几只茶壶茶盅也都是新的，显然兆林先前不住这里。人们忙着搬搬抬抬归置东西，她在榻上坐来，看那福一，“你爷怎么还不回来？”福哈腰地笑着，“想必衙门的事没办完，要不小的打发人去？”话音甫落，就听见外在喊“大爷”，随后兆林的笑呵呵的声音传门里，“这样快就到了？我想着还有一会呢，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