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 逃玉nu 第112

    生孩的时候池镜在京，因为是胎，有些难产的迹象，当时玉漏以为这回是死定了，到底咬牙撑了过去，生个男胎。那孩来的时候玉漏瞟到一，上黏呼呼皱的，看着令人作呕，所以生来两日玉漏都没抱过他，觉得他丑，怀疑是哪个怪投生在她肚里。母姓石，与玉漏年纪相当，暂带着孩在西厢房睡着。后院里的屋装潢好了，只等池镜回来他们再搬，把前面这屋让给孩。这孩还没有名字，叫二老爷给取，也等着池镜科考后将名字一齐带回来。不过生产前日老太太了个梦，梦见有人孝敬来一盆百叶仙人，次日早上起来，果然就有张家打发人送来盆开得正盛的百叶仙人，说是南京城一株盛开的牡丹，当日玉漏便诞位小公。老太太有意给他取个小名叫“仙哥”，又怕人家说她自不量力对神佛不敬，因此请了几个有名望的老和尚老士来算，倒都说“仙哥”这个名号得。因此这孩先叫了“仙哥”，也有那结奉承的，叫他“万福仙人”。玉漏撩开襁褓看一，咕哝：“什么仙人丑得这样——”那年轻的石妈妈还一个劲地递来叫她抱，“快抱抱，抱抱就和娘亲了。”玉漏直往床里让，摇撼着两手，“还是你抱吧，我不会抱。”“抱两回就会了。”“我上血气重，没得熏到他，还是你抱。”金宝看她有些厌嫌，还叫石妈妈先抱去，一面挂帘，一面嘀咕，“自己生的还嫌，哪里像个娘的？况且他哪里丑？就是还皱了，刚生来都这样，你以为你生来就好看么？过几天就撑开了。”“那我过几天再抱好了。”玉漏缩了缩脖，向上坐直了，靠着垒起来的枕，心里一没想着孩，还是一心记挂自己，“我几时能地？”“太医说等血净了就能地。虽是天，风冷得很呢，急着地什么，风病了可是要留的，你就耐住多在床上躺两天。”一时翡儿来，带来许多块包，说是二府和四府几个亲手的，“两边来的人说，刚生产完，叫先休养几日，几位过几日再过来瞧。”玉漏原不抹额，可听说生产完额着风日后常要痛，不得不郑重以待，比谁都惜命，早晚都着。特地拣了块黑绸金线绣如意纹的换上，披散着满乌发，衬得十分俏。金宝看着她好笑，“生个孩倒生得脸上红了许多，反而不像个娘的了。”她听见这话愈发有些怅然了，“都是这两日吃补药吃的。”金宝认真端详她的神，叹了气，“人家胎生个小，不知喜成什么样，怎么你反倒不兴？到底是为什么？难你不喜小，想要位小？这有什么，往后再生就是了。”玉漏只是怅惘地微笑，别人不会明白的，生个孩没有令她到光荣，反而觉得自己蓦地从人变成了牲畜，受了侮辱似的。所以不喜仙哥，连池镜也恨，这两日心里常在骂他“杀千刀的”。老太太早几个月前就使库房里拿许多补品来，早晚叫她吃着，不好拂她老人家的面，吃不也吃，致使她现今看见燕窝阿胶一类就犯恶心，只想些清淡的菜蔬吃。闲来一算，池镜前几日便考完了，翡儿说：“大约要等放了榜才动回来。”金宝嗤笑，“他还等得到放榜么？只怕这会已在路上了。”玉漏心里又是一句“杀千刀的”，关心也通常只关心在要地方，“不知他考得如何，可别落榜了。去的时候上还带着伤，会不会带累他考不好？这回要是考不，又得等三年，三年又三年，几时才能官呢。”金宝看她一，没话可说了，并翡儿走去踏上坐着，一起仙哥的衣裳。阖府上皆忙这一项，屋里的丫，专针线的人也，从玉漏怀到如今，二三年穿的衣裳鞋袜都来了，又还有外人孝敬来不少。不过老太太不叫穿外送的那些，嫌料针脚不够细致，都封在箱里，说：“往后看谁家亲戚生孩的，送给他们穿去。”转想起来，他们连家就才生了个男孩，脆就送给连家。午间老太太走到这屋里来，一看窗大开着，忙叫关了，“就是散血气也不要这样大开大敞着，你们这些丫不懂，难顾妈妈也不懂？”顾妈妈在旁立着，怕担不是，只往玉漏上推，“说闻不惯这血气，叫都开着快散去。”老太太回有些威严地看玉漏一，“就是闻不惯也要受着，叫她们多熏些香，只开外窗就够了。”她老人家难得到这屋里来一趟，连她都来了，翠华听见风声，忙不迭也赶了来。络娴一直没来过，自上次给凤二绑去的事后，老太太不许她门，她取代了桂太太，成为这家里又一个隐去形的人。倒是桂太太，看在金陵的份上，老太太又许她和从前一样，不过她自己病得不好，不常门走动，只昨日打发丫来看望了玉漏一回。见不到也好，玉漏想，整个家里的人对坐一起，都是吊诡的气氛，好像面前的人似熟非熟，脸上皆蒙着一张微笑的面。她自己也是一样，撑起来和翠华见礼。当着老太太的面，翠华忙去摁住她，“你不要坐起来，就这么歪着，血好往。”床上铺着好几层厚厚的棉布，换了两日还是有些污秽。玉漏简直受不住，恨不得上逃离这张床，嫌不净。老太太呷着茶在榻上：“回把那些被褥都丢掉不要了，丁柔叫人新了几床，搬到后边去，正好用新的。”翠华从未享过这待遇，心里酸得很，不免带到嘴上来，“到底是三，生咱们家第一个曾孙，不怪老太太疼。”老太太睇她一，“你要是有本事嚜，你就是一个。不是我偏心，还不是你自家不争气。”如今更没指望了，兆林远在成都，一去就是五年。上月翠华起了个主意，买了两个年轻貌的姑娘，叫人送去了成都府。先有个孩要，不论是不是她亲生的，从前还不觉得，自从玉漏有了，这念便迫起来。兆林是完了，在老太太心的地位早是一落千丈，不能和池镜比，袭侯没有他的份了。可要是有了曾孙，兴许看在孩的份上，日后分家财，想必不能太厚此薄彼。老太太知给兆林送女人去的事也没问，算是默许，越是这样的人家，越是要人丁兴旺。所以仙哥生，她老人家心里尽有些微妙的酸楚，也很快就过去了，到底是个好兆，又赶上仙哥生正是金铃和晟王大婚那天。何况她最喜牡丹，牡丹里又独百叶仙人，那日梦见百叶仙人，觉得冥冥仙哥这孩和她缘分不浅，没准就是她从前小产的那个儿托生的。当然她一厢愿这么想，也是因为到底老了的缘故 ，再要，也拼不过岁月潜移默化的变迁。她搁茶：“去把仙哥抱来我瞧瞧。”翡儿忙去西厢使石妈妈抱来，老太太一看石妈妈，又不对，攒眉：“还是年轻，虽然足，可带孩没多大经历，自己也才养过一个孩。应当再买个生养得多的老妈妈来帮衬着，还有丫的事也要要抓办。”翠华忙到跟前来应，“已经在拣了，昨日周妈妈就领了好几个小丫来，我看着不大机灵，因此又叫带了去，格外再拣。”“问问各个事媳妇家里有没有年纪合适，都领来瞧瞧。”正说话，仙哥醒了，咿呀哼了两声。玉漏听见那声音就怕，好在石妈妈没将孩递到她跟前，递到老太太跟前去了。老太太掀着襁褓一角，笑了，“仙哥倒得和二老爷小时候一模一样。”这话不知怎么传到碧鸳耳朵里，原本不大门的，后几日见天往这屋里跑，看了七八日，仙哥脸上褪了红，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