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 逃玉nu 第43

    ，也有意外之喜，又听翠华说这些话是毓秀告诉的，益发觉得心里对毓秀的猜想很有几分理。她自是不能多问什么，蓝田佩瑶两个却围上去问：“那如今老太太不喜了，这门亲事想必是不成了？”翠华笑：“这还用说？原本这事就没说定，请她们母女住到家来，就是两家相看的意思，这就是没看好啊。”蓝田：“就是不知于家能不能领悟老太太这意思。”佩瑶笑：“要是这还看不来，就是个睁瞎了。”“她要是看来也装作没看来，仍和咱们家歪缠呢？”玉漏凑来说一句：“我看不会的，以琼姑娘的，给了她这难堪，她是断然忍不得的。”果然真到生日那天，素琼到小宴厅上一看，戏也是家里的戏，人也是家里的人，连族亲友也并没几个，大爷二爷皆不在家，连大老爷那几位姨太太也没叫来。席面不过台，人稀稀拉拉地凑在厅上，本显不闹。素琼还不知是哪里了岔，还是散席后于家太太留心打听，才知是为几句无心的话得罪了老太太。“看你这孩，素日从不说那些不知礼的话，偏那日怎么说那几句？是在人家府上住着，自然是人家的睛耳朵，怎么偏有那些气话说！”于家太太一行埋怨，一行急得在桌前踱来踱去。到底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骤然失算，自然万分可惜。忖度之，便走过来把腰弯在素琼面前：“我看你去跟老太太解说两句，就说那些话是丫们胡说的，你没有那个意思。你到底是小辈，老太太也不能真跟你较那个真。”素琼今日当着大家的面失了面，心里还有气呢，哪肯去说？只把一别，“还用得着去解说么？为几句人的闲话就怪上我们，可见在人家心里，我们客人的还不如他们家的人要呢。娘何必自讨没趣，不如我们过两天就走，主人家给客人摆脸，这个客得也没意思。”于家太太几度权衡，慢慢把腰直起来，“原本就答应过你，你的婚事虽由我们主张，最终也要看你自己喜不喜。我只问你，你果真放得他们三爷？”问得素琼蓦地沉默去，隔一会，有两行泪簌簌落来，“都两三天了，连老太太都知我在为送礼的事生气，他会没听见？可曾见他来对我解说过一句半句？”尽她不想承认，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人家不来解说，就是随你怎么样的意思。我再不值钱，也不要嫁一个不拿我当回事的男人。”虽然说得定，可心里却不免觉得怅惘，也不全为池镜，还有一半是为那份的抱负。这一觉得，那理想是远大了一。不过她想着她还很年轻，还可以继续持期待。次日于家太太便向老太太告辞，说是四老太太的有些不好了，仍要搬回那边府里好照料。也不知是真不好假不好，传话来的人自然是先告诉给老太太听的，老太太心想也许只是个托词，好叫于家母女有台阶。兴许也是真的不好，她那位妯娌年纪比她轻，门比她晚，气焰倒比她足许多。不过自彼此过了四十岁后，四老太太的骨就日渐不如她，一定是会死在她前。她有胜利的窃喜，婚事不成，也没有到惋惜，反正是率先淘汰了四老太太娘家的人，翻倍的胜利的窃喜。不过礼还是要虚留于家太太，“急什么呀？这府里离那府里不过几条街，真有什么，上车就赶过去了，快得很。只还在我们这里住去。”于家太太坐在首椅上，向榻上侧着笑，“老太太知的，老姑妈膝没有女儿，这一病起来，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我虽是侄儿媳妇，又比儿媳妇孙媳妇方便说话，所以要去床前陪着。再说我们丫也想回去多守一守她老姑婆，她祖母去得早，姑婆疼她，她一向拿姑婆当亲祖母。”“说得也是。”老太太，脸上又挂着疑问：“我还说呢，是不是为前几日琼姑娘的生日哪里办得不周到，她心里不兴了？”像是着于家太太不得不狠狠否认，“没有的话，自到您家里来，真是拿我们当一家人待着，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比着家里太太姑娘的例？我们要有什么不兴，那才是一理没有。 ”老太太心满意足，隔日很是贴地预备了车轿送她们母女搬过去，自己也跟着去一趟，说是去探四老太太的病。谁知，也许是去探病，也许是去探四老太太几时死，也或者是防备着这对母女一回去，就有一箩筐的同那边府里嚼。她给人背后说怕了，但凡有人一转，她都觉得是在议论她。这日连两位太太两位都跟着去了，四老太太果真是不好的话，少不得要在那边府上住上两天。府里蓦地像放风，各房里都松气，丫媳妇婆们睡的睡，逛的逛，能偷着空乐就偷着空乐。络娴只带了蓝田与佩瑶过去，留玉漏看屋，想着她既有主意，有妈妈拿不定的事还可以和她商量。玉漏俨然是成了络娴的左膀右臂了，如今这房里的人多少要看一看她的脸，她的话在络娴跟前最有分量。不过她觉得这还不够，连络娴手上那一权力也尚在风雨飘摇，何况她到底是个外人。她将扇扣住颏，终于得机会将这间屋自细细打量。家是成乌木雕的，她摸着榻上的云纹，看见曳动的帘拢间漏几光来。贺台的书架上挤满了书，但他天有些愚笨，本没有读书的慧，成日家抱书死读，还赶不上他那镇日吃喝玩乐的大哥。连她爹那穷秀才他也比不上。这一刻她有些明白她爹了，因为和他同病相连，都是一冤假错案，她难比不上络娴？她知络娴迟早是会为她对不起凤翔的事同她翻脸，因而抢先一步先在心灵上和她疏远起来。幼年读《三国演义》，记得最的一句是“宁教我负天人，休教天人负我。”觉得很有理。因有打算，想着老太太屋里这会也应当是毓秀在看着，便有意趁此刻去刺探。不想刚走到外间来，就撞见池镜从容漫步来。玉漏一顿步，在碧纱橱底细笑着，“你午睡起来了？不在屋里等着吃晚饭，这会过来什么？”“我才从外回来。”池镜一面说，一面自往那边里间去，“将你们的好茶瀹一盅我吃。”“早上冷萃的茶，你吃么？”他答应一声，玉漏去给他倒茶，看见他坐在榻上，额上挂着细密的一层汗珠，黑莨纱圆领袍的襟衣翻着一片，里白衣的领着也朝两边扯开些，两半段的锁骨，那锁骨间淌着汗。玉漏搁茶，摸绢弯腰在前替他揩着脸上，很清楚地嗅到他上有脂粉味。但她既不问，也不提，只是笑着埋怨，“瞧这一脸汗，还是骑么？这样大的太怎么不车或坐轿呢？”他这日忙得要，连转了几地方。先是史家来，碰巧林萼儿暗暗请他，他便先往林家去问了问他大哥的近况。林萼儿说起来还有几分哀愁，“你大哥近日仿佛对我淡了些，人还是一样来，银也是照样搁在那里，只是话没从前多了。”说着笑了笑，“问他他倒实诚，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好像有些没意思，不如不时时见面的好。可叫我怎么说呢？”这是他大哥能说得来的话，池镜听来也觉好笑，“人见不见不要，关键是银不少你的就行。近来他可大方？”“大方嚜他一向就大方，只是手的时候不免为难一。近来倒好，从织造局里了好些造缎卖给那些绸缎商，狠赚了些钱，也肯给我。可看这意思，也对我大方不了多久了，男人家何有？”萼儿一声叹息，向他怨气幽幽地瞟一样过去。池镜只作没看见，把茶碗的盖翻来覆去地在碗磕着。想她这话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