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 逃玉nu 第32

    玉漏因想到，他何尝不是拿她当鬼哄，满好话，肚里光算计着白得到她。她才不是那些老糊涂的鬼，就是鬼，也是个索命的女鬼 。她微笑着，池镜问她在笑什么，她说：“我在想，你素日跟我说的话，是不是也是哄鬼的话。”池镜向后仰开一些，还是那笑而非笑的表，好像等着她自己猜。不过他又：“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有几分怨气，嘶——有那么可了。”幽怨也要幽怨得恰当好才会可，玉漏经过这一遭，总算知了些该如何在他面前拿住分寸。她转脸又笑了，提起笔趁其不防，唰唰在他脸上勾两，“就是哄我，只要你不认是假的，我就当是真的。”池镜怕她使了坏就要逃，一把揽住她的腰，她的不禁朝他怀里小小跌宕一，就是面贴面，对的。他不由得向她的嘴看一，玉漏可以到他的呼，烛火在他们间微微闪动着，后面那一架偌大的多宝阁散着一木质的幽香。在他这间富丽舒适的屋里，人的神思难以自控地朝懒散昏沉里陷去。但她禁不住去想，和连在她也是两回事，何况他是个男人，更能把这两者分得很开。她便把一只微凉得手掌贴在他脸上，笑了笑说：“我该回去了。”他没说要送她，只找给她一把伞。待她走了好一会，那莫名的烦躁又支使他走去送她，伞也不撑，单提了盏灯笼。他很知，凡是男女游戏，女人容易败在“”里，男人往往是输在“”上。可明知这危险是危险，却仍有份“偏向虎山行”的刺激。然而在那夜与雨缠绵的幕，早已寻不到她的影。他迫不得已地又冷静来。灯笼给浇了，他望着那层冷透了的绢纱好笑起来，眉梢角皆挂着琳琅的珠。这绵绵细雨直到清明那日，倒很合合景。早起阖族男女上坟祭过宗祠，午晌各房稍歇，又忙着预备晌宴席之事。池镜趁这功夫了车往外去，只叫永泉驾车，旁人一概不带。门正撞见兆林归家，两个人碰着也不打招呼，各自走开。池镜靠在车笑，想他大哥这日还忙着往外去，想必待那林萼儿是动了几分真。林萼儿家住“曲”，那一带原是南京城官聚集之地，后来私兴起，不分官私的家都扎堆在那里。沿着秦淮河踅一条小巷，行院鳞次，大多是一楼一底的房舍，池镜认准其一家，车叩门，回吩咐永泉，“你把车赶到桥等我。”有个年轻弟来开门，一见是池镜，忙让门，请正屋，“正在楼上梳妆，请三爷稍坐。”午晌已过还在梳妆，想来是和兆林刚闹过一场。池镜不疾不徐地呷茶等候，片刻见一位明艳动人的姑娘抚在那楼槛上，老远就望着他笑。那笑须臾又忙敛了，嗔带怨：“真是难得，三爷素日不肯来，今日节倒有空到我家坐着。”池镜放茶起，反剪着两条胳膊望着她缓缓从楼梯上走来，“怎么，不大迎我？俗话开不骂送礼人，我今日可是专门来为给你送银的。”萼儿朝他后那几上一看，果然有个亮珵珵的银锭放在那里，少不得有十两。她一撇嘴，闪坐在首那椅上，“谁稀罕你的钱？你看我是个风尘女，就以为我里只有钱？一见面一句可心的话没有，开就是银。”池镜也笑着坐回去，“你这话真是冤枉我，要说可心，什么能比银可心？快收吧，我晓得我大哥这月给你的钱不多，我这里添补一些，好节的使用。”萼儿站起来朝隔扇门走两步，喊了她妈来收银。她妈见了银便眉开笑地朝池镜连连福，“自从识得三爷，仿佛认得个财神爷一般，我们劝仰仗着三爷发财。”池镜笑：“全凭您女儿好本事，她这样的人，就是不认得我，迟早也要发财的。”萼儿似有生气，赶她妈，“您快去预备酒菜吧，三爷这时候想必还没吃午饭。”只等她妈去，池镜笑问：“你怎么料准我没吃午饭？”“这还用说？今日清明，你们那样的大家大族，想必天不亮就起来忙。你大哥方才还说，又是上坟，又是祭宗祠，忙到将近午时才算完，他来时也没吃午饭。”池镜却：“叫你猜错了，我是吃过午饭来的。原想赶早来，又怕碰见大哥。”萼儿不兴：“那酒总要吃一杯吧，我妈已去预备去了。”池镜未置可否，由得她妈和兄弟摆上酒菜。一看是五个菜，便笑，“何必铺张，我也不饿，何况这一月你们也难。”萼儿挥挥手，赶了她妈兄弟去，一瞥池镜，“你怎么晓得我们这月难起来了？”“我们家老太太查了我大哥的账，不由他在账房支银了。大嫂那里钱捂得，他自然不能像前几个月那样大手大脚。”“原来是这样，怪这些时说起银的事他脸上就有些烦难。”萼儿着：“不过好歹暂且也够我们开销。”池镜睐一看，见她竟还有谅兆林的意思，便好笑，“姑娘真是愈发会贴人了，这会暂且够开销，往后又当如何？我大哥可没那么大的，再隔几月腻了，你再想寻他这样既阔气又大方的男人，何寻去？”萼儿噘着嘴，慢慢把瞟到他上。吓得他咳嗽两声，不得不把神收得正经些，“我如何跟我大哥比得？你瞧，我好容易来一趟，也才给你十两银。我大哥月月给你十两银的包银不算，还要隔三差五替你打金打银，好吃好喝好绸好缎地只送给你，听说连你兄弟读书的钱他也——”萼儿倏地一笑，嗔他一，“你把他说得这么阔绰，无非是要我多诓他些银。我虽不知你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我有钱赚，乐得兴呢。”风尘人就是这好，不己事从不细究细问，他看人果然不错，不枉费结识她这一场。他仰呷净一杯酒，翛然座起来，“你放心，将来你兄弟果然考得功名，我一定替他在官谋个前途可观的差事。只是别忘了咱们说定的，你我认得之事，不能对旁人说起，倘或多一个人知，非但你兄弟的前程我不能保，就连他的命——你们家的债主也太多了，那些人可不都是讲理讲法的。”“你犯不着说这些多余的话，”萼儿把别到一边去，“认得你池三爷的人也多，我算个什么东西？我没这样不识趣，说去人家还要笑：‘池三爷会去结一个娼妇？’，我还要脸。 ”她和池镜相识也不并奇故事，是池镜刚回南京的时候，有个朋友在她们隔那人家摆酒请他。两家人楼上的房间是挨着的，他从那边窗探来，她也正巧将脑袋伸窗去。那时她一见池镜穿不凡，仪表不俗，有心要勾搭。没承想谈几回，她表思，池镜推拒：“我算不得什么好客人，我尚未娶妻，家里我得严得很。不过我晓得个人，那才是风月场的散财童 ，你要有心赚大钱，不如把光放到他上去。”“谁？”“他叫池兆林。”后来才晓得那是他大哥。她受他之命去勾引他大哥，真办成了，他又没有别的吩咐，只代她：“只去哄他，他的钱在荷包里可揣不住，碰上谁就是谁的。你风月打，无非是为钱，赚谁的不是赚？”所言不差，所以别的池镜不说，萼儿也不问，他不想给人晓得他们认得，她也没所谓，反正不过是为赚钱。池镜见她有些生气，气少不得来，“什么娼妇不娼妇的，我没这样瞧不起人，我是有我自己的难，不便告诉你。总之你细想想，你听我的话，我也没叫你吃过亏不是？”这倒是，萼儿又扭回。迎面池镜正向她作揖，“倒是我的不是了，分明来给你送银的，反招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