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律师 - 回归（三）

    遗产委员会的理事官萨拉·吴工作有七十多年了,早在最初的时候，他就对燕绥之印象刻。毕竟27岁就遗产认证分割的人并不多，即便有,也大多是嘱托给家人。像燕绥之这样选择来遗产委员会的,实在少之又少。更何况他第一次登记的资产数目放在一个27岁的年轻人上实在可观,萨拉·吴想不注意都难。遗产委员会一直以来有个规定，就是来登记的时候,陪同家属只能在楼等待,所有的意思表达只能由本人独立完成。萨拉·吴记得很清楚，那天来登记的人其实不算少,就算是未曾通知家人悄悄来的那些人,边也至少会有个秘书、助理什么的陪着,最不济也有司机在等。遗产分割其实是很正式严肃的事，来的人不是于什么原因，多少都带着一仪式化的绪。但燕绥之没有。在萨拉·吴的记忆，当年那个年轻人在天停车坪了就那么简简单单上了楼,笑着跟他简单聊了两句,然后十分钟完了份和资产认证、签好所有文件,抬手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整个过程里,他只在等电梯的片刻间给人一短暂的停留。好像还伸手轻撩了一墙边的观赏枝，对萨拉·吴一笑，说：“我书房里原本也有一株,很可惜,被养坏了。”没多久，天停车坪那辆银飞梭车就像夏日偶有的凉风一样,穿过林荫的间隙,倏然远去没了踪影。于是萨拉·吴一度怀疑,那个年轻人只是在兜风散心的时候途径这里，顺便了个登记，也许转就忘了这回事了。搞得他作为辈的心病发作，总考虑每年多发几次订阅邮件，时不时提醒对方一。令他意外的是，这个年轻人非但没忘记这件事，后来每隔一两年，还会来一些简单的修正，添一两个新的捐赠对象。再后来，燕绥之接的个别刑事案件也会牵涉到遗产方面的事宜，需要萨拉·吴的帮忙，一来二去就成了熟人，燕绥之的遗产事项就全权由萨拉·吴负责了。这次，“死而复生”的燕绥之重新走遗产理委员会的大楼，萨拉·吴慨万千，某程度而言，他的这绪甚至是独一无二的。“恐怕没人能理解我现在有多激动。”萨拉·吴把燕绥之迎认证室，一边打开认证仪，一边眨了眨睛，“因为你事之后，遗产得由我来执行，你知这难以描述的使命么？你看看我的脸就知了……”他指了指自己，燕绥之看了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看得来脸肌有僵，应该是绷来的，还有一要哭不哭的哀悼，但又被喜悦给压住了。一定要定的话，我觉得这可以叫默哀未遂。”“……”萨拉·吴当即什么绪都没了，抡起手里的资料给了他一。还好纸页都是虚拟的，一晃而过，不然真那么厚，能把燕·完全没有自觉的病人·绥之拍吐血。“我年纪都能当你爸了，你跟我开玩笑！”萨拉·吴胡瞪，瞪完了他又想起来燕绥之从当年来登记起，就始终是独自一人，没有父母家人，于是他又拍了一自己的嘴，补充：“抱歉，我是说我比你大一半呢。”燕绥之笑了笑，“没关系，不用这么。”“虽然一听你开，我就知百分之百是你本人，但认证程序还是不能省，不然我就要晚节不保了。”萨拉·吴说。份认证一项一项显示通过。“虹认证，无误。”“指纹认证，无误。”……电音不断地播报着结果，听得萨拉·吴居然有心澎湃。最后签字笔迹认证的时候，燕绥之笔居然愣了一。萨拉·吴疑惑地问：“怎么了？”燕绥之摇了摇，“没事，差儿签错。”他差儿又要写上“阮野”，愣了一才反应过来，他应该真的要跟这个名字告别了，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关联。燕绥之很快签好了自己的名字。扫描灯一照而过，电音再度响起：

    “笔迹认证，无误。”“份认证结束，认证人：燕绥之，死亡公告撤销，未分割遗产终止执行。”萨拉·吴拿着光脑吐来的清单，扫了一，然后有抱歉地对燕绥之说：“跟你说一声，有一分遗产已经执行去了，就是被你划定捐给各个福利院、孤儿院的那些。”燕绥之了，“我知。”“你怎么知？我还没发公告呢。”“之前刚巧跟其一位福利院有联系。”萨拉·吴：“噢……你跟院有联系，都不跟我联系？你要早联系一阵，我不就不给你执行了吗？这样你还能多剩儿资产。现在这况，还得再走撤销程序，又需要两三个月。”燕绥之却摆了摆手说：“不用撤销了。”萨拉·吴扫了一那排数字，“这么多钱，你……都不要啦？”“也没浪费，好。”燕绥之说完又轻声咕哝了一句：“剩这些足够………”“足够什么？”萨拉·吴掏了掏耳朵，“最后几个字我没听见，你非要说悄悄话请凑过来说，站那么远说个。”燕绥之莞尔：“我自说自话的，您这也不是联盟民政公署，不了最后几个字。”萨拉·吴咕咕哝哝地又瞪他一，“行了，程序终止之后三个工作日，你的所有账和名资产都会解冻，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去写公告了。”“还有一件，劳驾帮个忙？”燕绥之说。“什么？”“从剩余资产里一分，成立一个医疗慈善基金。”“这算什么？未来的遗产分割？”萨拉·吴问。“不是遗产分割，当当成立。”萨拉·吴没好气地说：“去！我只死人的事，像你这又活回来的我不。”“严格来说，确实是某个已故朋友的事，而且这基因设立程还有谁比您更熟呢？”燕大教授非常优雅地冲门比了个“请”的手势，说：“去办公室细谈吧。”萨拉·吴：“……我的办公室你怎么比我还像主人？”二十分钟后，燕绥之从办公室来了。在刚刚那段时间里，他登记了一个新的医疗慈善基金，运作有联盟专局，初始设立者写的是“阮野”。这是他最后一次签这个名字了，他从那个年轻男生那儿借来的一切，该归原主了。不过真正的“阮野”早已过世，一句“谢谢”无可说，他想了想，只能借助人间俗聊表心意，希望那个睡在某片安息丛里的男生，能够安稳眠。等电梯的时候，燕绥之又瞥见了墙角的四季枝。他伸手轻拨了一朵，说：“我书房的那株已经没了，你这倒始终开得这么好。”有那么一瞬间，萨拉·吴恍然有时光倒的觉，所有场景都跟当年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燕绥之，跟当初那个27岁的年轻人有些不一样了……萨拉·吴有儿说不清那区别，直到燕绥之已经走大门时，他忽然想起什么般问了一句，“新的资产认证还需要么？”这是一避讳的说法，意思就是原本的遗产分割过执行程，已经作废了。还需要给今后新的分割吗？燕绥之转看着他，微微愣了一，而后浅笑起来：“今后应该不用找委员会了，有人可以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