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律师 - 留言（四）

    藤的消息永远瞒不过埃韦思家。燕绥之一转专门病房,回到德卡的乔就知了，接着劳拉也知了。他们连夜赶到了医院。一并过来的甚至还有柯谨。林原在电梯接他们，一看见柯谨就冲乔直使,“怎么把柯律师也叫来了,医院不是一个能令人放松的环境,尤其现在更半夜的，跟他的作息是对冲的吧？”以前每次来藤,柯谨去的都是检验心,电梯来左拐直走就行。这几乎已经成了一条件反，于是他一电梯,没等其他人开,就已经低着默默左拐往前。前面是墙。乔一个箭步拦过去,连哄带骗地把他拉回来，这才有功夫回答林原：“我知，但是他这几天一直是坐立不安的状态，作息了,现在这个本不肯睡觉,今天尤其慌得厉害。”“为什么？怎么会？”林原有诧异。向柯谨这样的神状况,很容易陷某偏执里,一旦形成了习惯，想要更改非常难。乔的神变得很复杂，“怪我,去天琴星的时候考虑到要看守所,没带上他。尤妮斯说他晚上就不太愿意睡觉。”这对乔而言，其实是值得兴的。因为柯谨对他的存在和离开是有反应的,而且反应还不小,甚至打破了他这几年一成不变的作息。但乔只要一想到柯谨坐立不安了两三天,就怎么都兴不起来。“……我不知他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也不知他会往什么方向去想，但能让他不安的，一定不是什么好的想法。”乔很心疼，“至于今天……老狐狸知院这边的况后，告诉了我跟尤妮斯，柯谨可能听到了一些，我不知他能理解消化多少，反正刚刚状态一直很不稳定。他那么喜院，一定想来看一，我怎么能不带他呢？”林原叹了气，“行吧。”“顾晏呢？”乔扫视了一圈。林原指了指，“在楼上呢，都在楼上的专门病房里。虽然床上加了无菌罩，但是你们还要从除菌通里走一趟才能上去。罩和手也都必须上。”专门病房的墙里都封着各数据质和接线，连通着正方的实验室仪。所以室大半都是冷白的金属。净是真的净，纤尘不染，但也毫无人气。燕绥之躺在病床上，乌黑的发散落在枕上，无声无息，肤苍白。甚至能隔着无菌罩，看见他手背和脖颈侧面隐隐泛着青蓝的血。顾晏坐在床边的椅里，他握的手指抵着鼻尖，沉默而专注地看着病床上的人。房安静极了，只有营养机在工作着，偶尔在自动改换药剂时会发滴滴的提示音。劳拉好了全准备，把自己消毒消得净净，却在专门病房门止住了脚步。她看见那里面那两人，就倏然红了，连忙退回到除菌通里。“怎么了？”跟在她后的乔被她撞了一，扶住她的肩膀问。“看着难受。”劳拉说，“我缓缓，你们先去。”林原在后面苦笑了一声：“别说你了，我每次上来都不太好受。但这可能还要持续一阵。”“院他……就一直这样吗？”劳拉问，“那个罩，一直要这么罩着么？”那个无菌玻璃罩隔绝声音，薄薄一层，却像是把燕绥之圈在了一个孤岛里。别人走不近，碰不到，甚至听不见他的呼。

    这对在乎他的人而言，实在是一煎熬。好在林原摇了摇说：“倒不是一直，现在保持无菌环境是因为我们刚给他完急救，他现在基因状况紊，针伤等等愈合很慢，直接暴来容易染，影响之前的治疗效果。我们打了极速愈合药，保守估计四个小时吧，针和切顺利愈合，这个无菌罩就能拿走了。之后环境是不是无菌对他而言不重要，毕竟他的问题在基因里。”“那他会一直这样睡去么？”劳拉又问，“会醒吗？”“不会醒的。”林原说，“这时候的昏迷其实是一自我保护机制，因为醒着的时候，那些生理上的不适反应会更清晰，而人总是趋利避害的。”代完所有事，林原没多打扰，匆匆楼了实验室。仪的模拟实验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得回去全程盯着，一刻不能松懈。乔和劳拉他们在这里呆了整整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其实有兵荒，间燕绥之血压和心分别调到过最低值以，再度现了红警告的痕迹，好在又被林原和研究员们生生拉回平线以上。凌晨422分，无菌罩自动发一声滴滴的提示，表示四个小时的预设已经到了。楼冲上来几个研究员，小心翼翼地给燕绥之查了每个针和切，然后摇摇说：“不行，还得再延一个小时。”他们有些为难地看了屋人一，斟酌着说：“针和切的愈合速度慢于预期，不算一个很好的状态。一般来说，我们不建议这时候来探望，屋的人越少越好，最多一个……”这一个不言而喻，只可能是顾晏。人生一回轰老板，几个年轻研究员都有尴尬。好在乔小少爷是个极好说话的人，他摆了摆手，主动招呼劳拉起：“行吧，楼有副院办公室，旁边有几间休息室，你们几个最好都睡一吧。别院醒了，你们栽了。”这话他最想跟顾晏说，但他也知本劝不了。为死党，他太了解对方了。这时候劝顾晏休息才是最伤人的法。他临走前拍了拍顾晏的肩膀，把林原在走廊说的话挑了几句告诉他：“林原说了，这时候昏迷是好事，除非真有什么事放不丢不开，死活惦记着，否则都是昏迷的，这样难受能轻儿。你就当……院只是在睡觉吧。”顾晏低低“嗯”了一声。他都已经好久的不眠不休的准备了，谁知半个小时之后，凌晨5还差5分钟左右，无菌罩里的人眉心微微蹙了几。顾晏有一瞬间的怔忪，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无菌罩里的人又小幅度地动了一，眉心依然蹙着。顾晏猛地起来带无菌罩前，他刚倾弯腰，无菌罩里毫无生气的燕绥之忽然睁开了睛。他的目光带着一丝微微的茫然以及梦魇未退的焦躁，似乎没有清自己在哪里。他在这茫然眯着睛愣了几秒，终于透过透明的无菌罩看见了顾晏，那一瞬间，里的焦躁忽地就褪得分毫不剩。林原说，煎熬的人一般不会醒来，除非真有什么事放不开，而这可能小到万分之一。燕绥之偏偏成了这万分之一的例外。他没有什么放不开的事，倒是有一个放不开的人。他知这个人会难过，所以得睁看一看，因为他实在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