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律师 - 留言（二）

    这况,菲兹当然不可能回家。顾晏抱着燕绥之后座时，她当机立断钻了驾驶座，切好目的地,脆地说：“车有我！你看着院！”顾晏愣了一瞬,“谢谢。”这位自诩从不开快车的小一拍启动键,黑飞梭三两拐城园，以最速度直奔悬浮轨,从天际轻啸而过时,就像一投的光束。后座改换了模式，车载急救仪和万能药箱全都弹了来。这些东西的接线和探针有十数,看得来它们极少被使用,还以最原始的状态捆扎在一起。菲兹悄悄看向后视镜。就算在这时候,顾晏也没有显示丝毫的慌来。从菲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沉眉敛目，冷静地抓过那些接线和探针，冷静地看了一捆扎线……菲兹想提醒他那个捆扎线有个接,找到那个接一就开了,那些接线盒探针自然会松散开来。结果她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听“啪”的一声,捆扎线已经被人行断了——顾晏本连接都懒得去找。菲兹忽然就不太敢说话了。急救仪的一地跟燕绥之相连。在忙碌这些事的时候，顾晏异常沉默，看得来他的动作很急,但临到探针要刺燕绥之肤的时候,他又会忽然放轻。那些细如毫的探针扎里的时候并非毫无觉，要形容的话有像蚊叮咬,不疼却恼人。它们一接一地扎上脖颈和手腕,燕绥之却毫无反应。急救仪开始工作,车载屏幕上的显示一项一项亮起来——心率、血压、温、呼、氧气饱和度……那些数字随着急救仪的工作不断动着，但每一项都是带着叹号的红。菲兹只在后视镜里扫了一，就不敢看了，收回视线把飞梭机的行驶状况又调整了一。如果燕绥之醒着，他一定会夸赞。城园到藤总院，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被菲兹愣是缩减到了27分钟。即便这样，她都觉得这27分钟漫得像一个世纪，所以她无法想象顾晏会有多难熬。车在藤门稳稳停，提前一步接到消息的林原已经等在了那里。他刚换着在休息室睡过一觉，神充足的状况他的心原本很好，谁知刚睁没多久就接到这么个坏消息。“别往急救跑了，那边不用。”林原手里是全息显示屏，上面同步着车载急救仪的数据。探针，那些数字已经不再动了，但依然满屏红。“直接去楼上！”林原说。医院的有轨担架把燕绥之送电梯，又以最快的速度送上实验室所在的楼层。实验室的最里面连着活实验间，名字不好听，但严格说来那里的设备比一般急救室更齐全端，在特殊况充当急救室一儿问题都没有。多亏林原的事先安排，那里面有用的设备已经早早打开预，研究员们娴熟地把燕绥之安置妥当。屏幕刷新，很快了他的征数据。“这是已经打过抑制针又反复的？还是基因调整到时间了？”其一位研究员低声冲自己边的另一位研究员嘀咕，“后者还好，前者有要命啊……”另一位连忙用手指抵着嘴，冲他轻嘘了两声，又从里说：“少说几句不会憋死你，林老师还没开呢，你又都知了？”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那位研究员本的脸也没好看多少。

    事实上，看到屏幕上那些数据，实验室的人脸没有一个是好的。“你们先去休——”林原给自己换上一副新的消毒手，正要建议顾晏和菲兹去隔坐着等，但他看到顾晏，嘴里的话就卡住了壳。嗓里了两圈，林原最终还是叹了气，指着玻璃房外的几张座椅说，“算了，去那边坐会儿吧，有得等。另外扎克？”一个年轻研究员抬手示意：“在呢。”“手续不能全省，把那些文件找来让人填一。”林原代着，转脸对顾晏说：“你去把那些信息都填了，这边有我。”扎克应了一声，带着顾晏和菲兹走到外间。光脑哗哗吐了一堆文件，扎克把仿真页面往他们面前轻轻一推：“这些要填病患的信息，这边填，额……请问他是您的？”他瞄了一两份文件方的脚注，一板一地问：“您属于近亲属还是其他密切关系人还是——”顾晏从玻璃房的仪台上收回目光，浅浅扫了一填表分类，没等扎克介绍完就说：“我自己来，你去吧，不用在我这里耗费时间。”扎克其实也想去，里面也不知什么况，麻不麻烦，需不需要更多人手。但就医院而言，安抚和指导家属合同样重要。他耐着说：“也不是耗费时间，这些协议条款还有一些东西都复杂的，我得例行解释一。”菲兹在旁边：“他是律师。”扎克：“……”他二话不说，给了顾晏一个模板，忙不迭去了。玻璃房，林原看见扎克来还愣了一，“你怎么——”“人家什么都懂，用不着我哔哔。”扎克迅速上无菌手，冲林原叹说：“当年在前楼急诊岗的时候，哪次不是费尽万般解释，我一回碰到这么脆的，比我还赶时间着我来。”林原转，就见玻璃房外，顾晏低看着手里的页面。听说他们这些名律师，扫起这些东西来其实快得很，一目十行还能一挑重。他看见顾晏很快翻到了最后一页，握着电笔飞快签了名，一秒都没耽搁。扎克说得没错，这可能是他们见过的行事最利索的人了。但签完名后，顾晏却并没有松开文件。他垂着眸，看着那些已经扫过一遍的文件容，久而沉默地站在那里。玻璃上映照着室的灯，有微微的反光。明明看不清他的表，明明他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也没有任何格的话语，林原却能从他上觉到一沉而淋漓的绪。林原叹了气，冲那帮助手们比了几个手势，低忙碌起来。“顾？”菲兹有担心顾晏的状况。她走近一些，看着顾晏手里那些文件，“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神一般摇了一：“没有。”理告诉他，这些文件必然是要签的，而且越快越不耽误治疗。但上，文件上一条一条罗列来的可能会有的糟糕状况和意外，却让人难以抑制地发慌。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后怕。哪怕他再怎么理智冷静，也无法忽视、无法调节的后怕。因为躺在仪台上的是燕绥之。因为有可能承受那些糟糕状况和意外，会难受会痛苦的，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