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律师 - 前夜（三）

    “这是什么？”赵择木看着桌面上多来的纸卷,非常疑惑。那个纸卷非常致，带着金边，腰上扎着锦带。赵择木拨了一,看到了锦带一角绣着的樱桃枝,“樱桃庄园的酒笺？”乔走锦带,把纸卷展开，转了个方向推到赵择木面前。“记得么,去年存留的。”乔说。去年的今天,他和赵择木还有乔治·曼森在樱桃庄园约了一次酒，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碰巧遇上了,碰巧都有空,于是三个人久违的，在没有其他人陪伴的况，在樱桃庄园喝了一夜酒。其实不算尽兴，因为可聊的新鲜话题不多,大多是在说些旧事。但酒总能让人绪冲,喝着喝着,居然喝几分意犹未尽的意思来。他们离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朝霞映在樱桃园，枝叶间有清晨的雾气。他们衬衫领的扣敞着，没平日那么致规整,昂贵的外被脱来,拎着搭在肩膀上，随意而不羁。他们偶尔还会因为某句话放松大笑,那一瞬间,甚至会让人想到少年时。没有分扬镳,也没有客奉承。乔治·曼森喝得最多，也是最兴奋的一个。临走前，他招来庄园的服务生，说要再订一瓶酒，选季节正好的樱桃，酿一瓶味正好的酒，就存在庄园里，等到明年的这一天，他们再来喝一夜。服务生说：“好的，先生。”然后递给他们一张酒笺。时隔一年，刚好在约定的这一天，酒笺在看守所会见室的桌上被拆开。上面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敬我多年的旧友，和那些令人怀念的日。落款：乔治·曼森。赵择木的手指搭在酒笺一角上，垂着目光。他稍的发挡住了眉，看不清绪，只能看见颊边的骨骼动了两，好像咬住了牙。乔同样看着这张酒笺，沉默良久说：“我的律师死党和曾经的老师给过我一个建议，让我不要漫天胡扯，可以试着跟你打一打牌。我听了其实很苦恼，因为我一时居然找不我们之间有什么牌可以打。直到一个小时前接到了樱桃庄园的提醒信息。”乔静静地说，“我让服务生把酒和酒笺加急送了过来，本来想跟你喝一杯，借着酒劲说服你。但是我拿到酒之后，就改了主意。知为什么吗？”赵择木没抬：“为什么？”“因为这瓶酒已经被人开过了，服务生说今早乔治一个人去了一趟樱桃庄园，独自喝了几杯。不过他没有喝完，还给我们留了一大半。”乔沉默了片刻，“我觉得留的这些，随随便便喝去有些浪费，你觉得呢？”赵择木没说话，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哑着嗓说：“是啊，有。”乔说：“很多年里，我都觉得乔治这人很淡，今天跟这帮人浪，明天跟那帮人鬼混，没一个走心的。最近却突然发觉我错了，他才是我们三个人里最念旧的一个。”“我最近总会想起他住院的那几天，不论多少人去看他，他总是在发呆，不愿意说话，颓丧极了。在听说你被列为嫌疑人的时候，他没有表现丝毫意外。我一直在想，当初他醉酒躺在浴缸里，被人注那些力安眠药的时候，也许并没有像法上描述的那样醉到不省人事。”也许当时的乔治·曼森虽然喝了很多很多酒，却还留有一丝意识。也许他并没有完全闭双。也许他在重的酒意，亲看见一个人弯腰站在他面前，往他的血注那些力安眠药，而他记得那人是谁。……赵择木闭了一睛。“但他今天仍然去了樱桃庄园，取了这瓶酒，并且没有喝完它。”乔终于抬起睛，看向赵择木，“我这人相信直觉的，我知乔治也一样。你看，我们直觉里仍然相信你，相信你不是真的希望他死。”“你刚才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乔摇了摇说，“我觉得不是。你知的那些，手里握着的证据，心里藏着的事，对那些被曼森兄弟害死的人有意义，对现在还躺在医院生死未卜的受害者有意义，对那些被无端牵连几十年过不好轻松生活的人有意义，对我们一家和你们一家有意义。最少最少……对乔治有意义。”“你欠他一个解释，否则承不起他留的半瓶酒。”会见室里一片安静。

    过了很久很久，赵择木动了动嘴，“我接赵氏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乔治看向他，没有话，也没有促。只安静地等他慢慢开。“布鲁尔和米罗·曼森渗透得太，我父亲……你知他的，在明度上跟其他人远不能相比，有时候冲动又轻率。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被完全扯布鲁尔和米罗·曼森的网里了，整个赵氏都洗不清，也不可能洗清。我试过很多办法，最后发现，依旧只能走最迂回的路，表面上捧着那两兄弟，私里一把那些纠缠不清的利益线断开。”赵择木说起这些的时候，嗓音里透的疲惫：“这其实是一个艰难又漫的过程，我不可能直接推翻曼森，因为牵连的不仅仅是那兄弟两，还有其他家族，包括克里夫、约瑟等等，单凭赵氏本扛不住。我只能选择最稳妥的，能自保的路。但布鲁尔和米罗·曼森并不傻，他们能觉到我的犹豫和拖沓。前几年我能接到很多事，但这两年，我已经被他们边缘化了。”他轻轻吐了一气，像是某无力的叹，“他们要对自己的弟弟乔治手这件事，我其实是最后才知的，还是通过别人的探到的。那时候人已经上了亚岛，万事俱备，连动手的人都安排好了。”在那况，赵择木其实阻止不了什么。因为以布鲁尔和米罗·曼森的格，一次不行会有第二次，这次不成，次会更狠。“我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把动手的权力转移到自己手里。”赵择木说。他想把事搞得声势浩大一些，关注度一些，让更多的人盯着曼森兄弟，他们才能有息和转圜的余地。赵择木：“我来的话，至少可以保证乔治不会死。也刚好能提醒他，谁也别信……”听到这些，乔忽然想起医生说过的话。医生说，乔治·曼森运气很好，注的力安眠药剂量差了一，再加上救助及时，所以最终能保住命，好好修养的话，不会留什么过度的损伤。而当初，在亚岛的酒会上，最先提醒大家去房间叫醒乔治·曼森的，正是赵择木。许久之后，乔了：“介意我把这些说给乔治听么？”赵择木有些迟疑：“以他的格，知这些并不是好事，他藏不住事。非但不能让他远离危险，还会让他那两个哥哥变本加厉。”“如果是担心这个，那你还是省省心吧。”乔看向他，斟酌了片刻说：“其实之前说的话没有骗你，我们手里现在握着大把的证据，有最通基因技术的团队，背靠基比曼森还的家族——我家，还有联盟最优秀的律师开护航。”他站直，终于郑重了神，说：“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要加我们么？你手里握着的那些家族之间的往来证据，会让我们锦上添。”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赵择木终于开了：“知么？这样接二连三地转换阵营，会显得我有优柔寡断，没有主见，像个墙草。”他自嘲地笑了一，又沉声说：“不过，我给你一句承诺：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再上一次证人席。”乔欣地笑起来。这是近些日里，他少有的由衷的笑：“那真是再好不过。”那瓶由樱桃庄园送来的酒终于还是搁在了会见室的桌上。一切都很简陋。没有讲究的冰桶酒架，没有得的服务生，没有散着酸甜清香的红樱桃和修剪过的枝。只有一瓶开过的酒和两只玻璃杯。乔给自己倒了半杯。他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个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