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律师 - 原委（二）

    顾晏朝燕绥之看过去。在埃韦思先生一说那些往事真相的时候,燕绥之的目光始终落在手里的咖啡杯上，表平静，似乎听得极为专注。办公室有一半是玻璃的,大片大片的光线投来,落在燕绥之低垂的睫和眉上,镀了一层光，以至于旁人本看不他在想什么,有着什么样的心。他就像是安静地听着某个不相的故事一样。但燕绥之越平静,顾晏就越担心。二十多年夜一般望不到的孤独、挣扎、压抑和想念，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再也听不见的话语和笑声,再也填不满旧居空屋……一切一切的起始,居然就被“一场试验”这几个字轻描淡写的带过了。会愤怒吗？还是会难过？没人看得来。因为这个人所有的绪都是向的，尖刀利刃都对着自己的心脏。“当初你母亲需要基因手术的时候，联盟对基因手术的限制比现在多，每年会依次对各大医院行资质审查,很不巧,那时候藤正在审查期……”审查期一般为时一个月,被审查的医院在那一个月不得行任何基因手术。而那时候,燕绥之的母亲状态非常差，等不了那一个月，于是他们了另一家医院。他们对于燕绥之的安排总是很细致,一要绝对安全,二要绝对保密。他们同时行了手术，但负责医生不同,也并不在一间手术室。多亏这样分隔式的安排,曼森兄弟没能完全渗透。埃韦思说,“那场手术说来其实很混，他们本都是你父母可以信任的人，但其一分变了，有人在害你们，有人在帮你们。而联盟在之后收了基因手术政策，审查一波接一波，扰了曼森的步调，分散了注意力。这混最终歪打正着，以至于机缘巧合之，你的份多保密了很多年——”但同样的，这混也导致多年后的调查变得困难重重，因为扰的信息实在太多太杂了。不论是燕绥之、还是埃韦思，甚至连曼森兄弟想要从旧事里找寻某些信息，都麻烦至极。对德沃·埃韦思他们这些辈来说，很难定义布鲁尔和米罗这两兄弟。他们嚣张而自负，野心，行事作风和埃韦思他们这辈商人截然不同，论明论脑论谨慎，他们其实比不上自己的父辈们，但他们不常理牌，不计后果，不讲规矩和面。这派反而成了他们的保护，以至于连埃韦思这样的老狐狸最初都有些找不到方向。“不合合作的人不留，麻烦人不留，知太多秘密的人不留，这大概是那两兄弟的准则。不止如此，他们甚至还把手伸到了其他家族，我们这些人到了一定年纪，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病，心脏、大脑，还有最普遍的失眠。那段时间有人用的药就很有问题。幸运的是我们大多数人总保持着警惕心，不会让自己过于依赖某药，但仍然有人疏忽了。”埃韦思说：“老克里夫衰老得那么快，小克里夫早早接班，跟曼森兄弟也脱不了系。但是当时我们没能摸索到正确的思路，毕竟我们在太平日里生活久了，已经多年没见过这样胆大的小辈了。”布鲁尔和米罗兄弟之间的年龄差不大，但他们跟小弟乔治·曼森之间却有着天堑鸿沟。不止在自己家族里，在好的各大家族同辈人里，他们都是最年的，最先站住阵脚。如果各大家族都开始更新换代，那他们一定乐见其成。因为一旦更新换代，他们必然能稳坐把椅。一位合格的商人，总会给自己留有一些余地，但他们从不。这也是埃韦思这类标准的商人最初摸不准他们行事的原因。“就比如他们的弟弟。”埃韦思说：“其实不论老曼森怎么偏向于最小的儿，乔治·曼森都很难撼动他们的位置。但即便这样，他们依然没不打算放过那个可怜的小。在理他们弟弟的时候，他们明目张胆得几乎毫不掩饰，连乔都看得来。”可这世界很神奇，他们最不加掩饰的行为，在很多人里却是最不觉得反常的。因为搞垮兄弟妹这行为，放在家族斗争里，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意料之的事。“但他们又并不是毫无分寸不知收敛的。”埃韦思说，“有将近十年的时间里风平浪静，久得就像他们的野心已经得到了满足，打算就此收手了。我在那段时间里见到了默文·白先生，又由他知了你。”最初知故人之还活着时，埃韦思先生很宽。但他在那之后全无动作，既没有刻意去关注过，也没有增加集，就像是全然的陌生人。老狐狸明谨慎，他知自己的一些举动反而会给曼森带路，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保护。但这保护毕竟不是永恒的，埃韦思一度认为曼森兄弟其实知燕绥之是谁。但他们脾难测，很一段时间里没有对燕绥之有任何动作，也许是觉得一条漏网之鱼不足为惧。过于稳定的状态往往说明，他们的准备已经达到了某个预想的阶段，也许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其实是最容易大意的时候，最容易脚。

    “但是就像你们门时说的，我缺少一些关键的东西。”埃韦思说。老狐狸最擅的事，就是在毫无绪的时候，让对方自己把把柄递来。他悄悄运作了很久，借着藤家族跟联盟政府之间的天然亲近关系，给曼森兄弟营造一假象，让他们觉得自己即将要承受一波最为棘手的审查。当他们有了危机，一定采取一些举动。“怎么样的举动最恰到好？”埃韦思伸拇指，“动作一定不能大，边边角角的或是不那么急的一定不要动，因为涉及到的人和事越多，越容易岔，会打草惊蛇。”他又伸指，“但最关键的证据一定要清除。”他顿了顿，收起手指：“结果他们选择动了你，但这个举动其实在我意料之外。”因为燕绥之从表面上看，应该属于不那么急的边边角角，否则曼森兄弟早就该手了，不会留到现在。“我倾向于你上有一些东西，曼森兄弟原本没有意识到，但现在忽然发现了。”埃韦思说，“但很遗憾，这我还在调查，目前还没有结论。”……这场聊天持续的时间很久。等到三人前后从办公室里来的时候，天已经将近傍晚。“聊完了？我们都饿了。”尤妮斯行勾着弟弟的脖，带迎过来，“我叫服务生了，一起用个晚餐？”德沃·埃韦思了，转询问地看向燕绥之和顾晏。这时候的燕绥之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他笑了一，正要开，却觉顾晏垂着的手抓了他一，又松开。“抱歉，我们还有一些事需要理。”顾晏说。“很急吗？”德沃·埃韦思问，“现在就要走？”燕绥之手指动了动，：“恐怕是的。”众人不是第一天跟律师打，对这况也见怪不怪。而德沃·埃韦思也很少会追究底地问，他笑了一，拍了拍顾晏和燕绥之的肩膀：“这顿先记，回有空要补。”燕绥之：“一定。”“让专车送你们回去。”尤妮斯说着就要安排。顾晏冲她抬了一着智能机的手指，“飞梭车已经到了。”“到了？”尤妮斯朝落地窗外张望了一，就见一辆黑飞梭车亮着暗蓝的自动驾驶灯，穿过植园和草场驶来。她没好气地笑，“你还真是——哎，算了。那你们注意安全，回见。”飞梭车在别墅外无声无息地停，暗蓝的光闪了几，示意自己已经在目的地停稳。顾晏和燕绥之告别众人上了车，目的地重新调整为城园，自动驾驶的灯闪了两，车便平稳地拐上了酒店的路。燕绥之在副驾驶上坐定，转冲顾晏挑眉一笑，问：“什么急事，这么神秘？”车没有开灯，单面可见的窗玻璃上映着车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