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山居 -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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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心疼女儿,觉得女儿犯错俱是李公害的,偏他家打几就没了消息,装没事人一般,连陪罪都不肯,心里甚觉不快。两位大人依旧亲密,两位夫人心里已是有了隔阂。

    柳氏亲自动手,英华的伤自然不重。第二日她就能床走动,第三日就能跑能。偏院里能走动的俱都挨了打,一个梨是最弱的,挨了打也不敢卧床休养,英华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英华便是有心去打听李公的消息,也不敢开,休提门去逛。只得镇日在自己的小院里写字,看梨。和从前不同的是,以前是只有梨一个时常发呆,现在又多了一个英华惯常趴在窗边望月。

    墙隔断了英华的目光,却隔不断风言风语。幸亏老天有,李公和王小看月亮的传说还没有传梅里镇,富县的条八卦就变成了胡寡妇儿的爹是谁。富县毕竟有踏月行歌的风俗。姑娘小伙拉个小手看个月亮的事月月都有,不稀罕。教书育人德行端方的富书院老山钻寡妇被窝的事,几十年才这么一回,都传疯了。

    听说的人不信不信,都要寻朋友再打听。一传十十传百,满县都轰动。胡寡妇的小店前是草都踩平了,胡寡妇一问就哭。一个妇人家,带着不知其父的两个孩儿,哭的惨兮兮的,人都可怜她。

    老山偏又是风,睡在卧房里动弹不得,不晓得外传成什么样,也无从辩起。俗语说的好,人心隔肚,纵然是亲骨,王家的儿女婿都觉得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人家说起来虽然都不肯承认,气也不到哪里去。

    这事传了几日,讲究的人家都把在书院上学的儿喊回去。渐渐书院的学生十去四五,王耀芬这才慌了,召集先生们开会,商量怎么才能把学生们都喊回来。

    有一位吴先生:“令叔翰林大人在京城也是极有名望的,莫如请他老人家来主持书院。”

    耀芬持不肯,那位吴先生也恼了,拂袖而去。跟着吴先生走的先生和学生又有十之二三。最后书院里只剩了两个老先生和几十个学生。两位老先生原是没主意的人,又觉得耀芬不可靠,脆带着学生们走到梅里来,也不喊门,就在王翰林家门首静站。

    夫人们的较量

    自从王翰林病了,王家大门就不曾开过,都是打李家后门。大门台阶上浮灰都积得厚厚一层。两位先生带着学生们在门首久站,引得许多路人驻足围观。书院的学生们多是富弟,梅里的亲戚朋友看见,拉住问缘故,才晓得是书院的学生请愿求王翰林回书院主持大局。论学问,翰林老爷的学问肯定不比山老爷的学问差,最少人家是个考得起的,论人品,山老爷现在还有人品么?

    是以过不多时,王家大门闲人越聚越多。李知府正在教小青认字,听见自家守门的人来禀报,思衬片刻,写了个字儿派青送到隔去。小青走到半路遇见沈,忙上前问好儿。

    沈问得青是去隔,犹豫半晌,:“若是柳夫人和你闲话,旁边又无人,你就把你母亲写信请舅爷爷媒的事当闲话讲给她听。她老人家若是有心成全,自会想法成全你大哥和王小,若是不肯,也罢了,大家趁早丢开手罢。”

    青虽然不大明白,但沈话里的意思是想大哥和英华在一起的,他也晓得哥哥喜王小,他也喜英华不得英华自己嫂的,就用力答应。

    青极是活泼的一个孩,便是柳氏也甚他。他将字儿送到梧桐院里,王翰林拿着字儿自去东厢书房,柳氏便留青吃果,与他闲话耍

    且说英华算完了家用帐,到母亲屋里帐簿,才走到廊听见青的说话声,她的心怦怦直,候了一会,并没有芳歌的声音。英华知又是青一个人来了,只得将失望藏在心里,妆笑脸迈过门槛,笑:“青来了?”

    “英华。”小青也晓得英华挨过打了,他哥还在床上养伤呐,是以他就上打量英华,要看她伤的重不重。

    这个孩看人直截了当,从看英华到脚,又从脚看到,还绕过去看了看背后,看英华是不是也是挨的板。英华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微红着脸让过一边,把帐给母亲,:“都算过了,没有错儿。”

    柳氏,解钥匙给侍立在一边的老田妈,老田妈接过,英华便跟着她到里屋去放帐本。柳氏好笑的看着青,问:“你看什么?”

    “嘿嘿。”青不好意思的坐回椅里啃桃糊不清的说:“英华好看呗。”

    这句却是搔着了柳氏的。柳氏笑骂:“这个小猴,净捡好听的说。听讲你还不曾上学,是谁给你启蒙的?”

    “是我大哥。”小青看柳氏的笑容不改,笑嘻嘻:“我和大都是大哥启蒙的。我大哥的学问,在泉州府是数一数二的呐。”

    “那你大哥今年可是要场?”柳氏不动声话。

    英华本待来,听见母亲和青谈到李知远,又羞又喜,靠在里间板,迎着光亮看指甲,不肯动了。

    老田妈看小如此,板着的脸上也一丝笑意,踮着脚轻轻去了。

    里间只有英华一个人,她咬着嘴,笑意忍都忍不住。

    “我爹说凭我哥的学问也能考个举人,士怕是不成。榜知县或者也能结得上,可是历练又不够,官儿实是不能。我爹说让我哥在家几年家务……”青看柳氏笑地,大着胆:“母亲说,实该给我哥娶个嫂,她老人家已是写信给曲池府的舅爷爷,托舅爷爷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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