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弓行 - 第51章

    我有迟来地直觉：兴许在镇养伤那会儿，我极喜被谢玉衡注视，便是因为曾经经历过这个。在自我怀疑、自我痛恨的时候，有一个人毫无保留地相信你、护你，谁能不因此动容呢？

    来不及去想这份态度与剑疤之间是否矛盾，我转而苦涩。谢玉衡会因偏我而这样说，我却不不能真的放。

    如果没有刘松等人的话，我还能用“或许我是被人贩从父母边拐走，这才模糊记得一个与‘教少主沈浮’相反的世”来解释一切。可刘松分明也说了，过去，我是真的会因对别人的折磨为乐。

    残忍，冷酷，一儿人都没有。

    我睛眨也不眨，定定地望着前的繁茂树枝。

    上面有鸟雀飞动，为生机碌碌。有一瞬间，我竟然很希望自己是它们当的一份。只求存活，再无心思去想更多。

    可这毕竟是不可能的。

    我睁的事，很快被王霸虎留意到。有了前面的事，他已经不敢不打招呼就来给我献“血”，却依然殷切地想要讨好我。于是带着谨慎惶恐，一面伺候我洗漱，一面与我说起接来太平门人们要经过的各个城镇状况。

    我自然很厌恶与他接——同时也带有慌，但这定不能表现来——但想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老话，还是勉命令自己忍耐着，听他细细去讲哪些“羊”更有利于我修行《通天诀》。

    汇总一。在这群教门徒里，最好的“血”是年幼的孩。他们带有上天所赐的生发之气，能让老迈者涤骨。再往后，则是健壮的成年男。

    年轻貌的女算是排行第三的选择。王霸虎一面嫌弃她们的血会让练功者变得弱不堪，一面饱恶意地垂涎。又提到，这些自然都该由我先享受。

    我又有想吐了。同时，也更意识到自己昨日的决定没错。

    如果不留来、找个理由约束这帮太平门人，谁能想见他们会在回去的路上多少恶事？沈浮，不要怕，他们怕你，你要的确怀武功。

    我暗暗拳，面上还是尽量显得冷酷，说：“掌门之霸业皆系于神弓。可如今神弓丢失不说，我们连线索都不曾找回。这样形里，不赶忙回去报信，而是再耽搁在路途……”

    很好，王霸虎的脸又白了，哪些悄悄在后面看他的太平门人神也不太好看。

    我能察觉到，这些人不光是在担忧自己回去之后受到责罚，还是在后悔与龙虎兄弟一同来，上我这条破船。可惜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论那位沈通掌门是以什么手段束缚他们，有一件事定切实存在。他们即便知自己回去以后便有责罚，依然不敢离开。

    这样也好。我心。在场众人加上我，全砍了都找不一个无辜者。如果沈通真要责罚他们，岂不是现成的狗咬狗？可惜人都有弱，就算知自己该死，我也依然计划着走。

    暗暗叹了气，我又一次吩咐：“行了，上路吧。”

    拿“必须快赶回太平山”当借，接来一路我都着他们竭力前行，争取让所有人在背上累趴，再没心思去找什么“血”。

    同时，也在思索自己要在什么时候摆脱他们，如何折返去找谢玉衡。

    他是和师门人走了，走时还对我颇失望。但他也说过，等到说服师兄师妹们，就会回紫云城找我。

    必须早回去，否则谢玉衡重归故地，却找不到我留的信，岂不是要以为我彻底成了教少主？……光是想到这样的可能，我便毫无歇息的心思，在王霸虎等人犹犹豫豫望来的目光冷声：“还能动？那便继续赶路！”

    话音落，他们当有人明显一个激灵。我心微动，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立威的时候。前是一群恶人，用他们当的某一个来杀儆猴，好像不是坏事。

    但是——

    真正这么之前，又有一奇怪的直觉阻止了我。

    低看看自己的手。谢玉衡对我说了很多假话没错，可其的实话也很多。其一条，是我从前便会骑。只要稍稍练习，一定能再度策奔驰。

    我信这是真的，因为只要稍稍挲一，便能觉到我掌心那层厚厚的茧。“少主”沈浮是与无数同龄人一同厮杀过、从脱颖而了才被沈通教主看重，这样的人断不可能生惯养，骑一整日手心也不会被缰绳磨得发痛。上面浸着汗，以刘松等人的回忆来看还沾了许多人血。但是，至少在我的意识当，它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

    “他们该死。”

    这是真的。

    “若这样简单地杀了他们，那我……”

    有许多理在我脑海冲撞，说以命偿命理所应当，说罪大恶极的教教徒人人得而诛之，说“我”从前杀了那么多好人，如今杀了恶人倒算稍稍抵消罪孽。但在这同时，我又觉得自己无法手。

    那毕竟是个人，而不是一只。唉，我就说过，自己其实还是弱。

    “至少现在他们不会杀人。”我安自己，“只是需要再缓缓。对，再缓缓。”

    这一缓，就到了太平山近在咫尺的时候。

    我原先尚没意识到这。只是周围人的绪变化越来越大，引起了我的疑心。稍稍试探两句，答案即刻现。我猛然发觉，原来前方那座看起来平平无奇、与周围其他地方别无二致的山便是传说的教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