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登科 - 第54节

    安大公主此前就是在北边的菩提禅院里养病，那地方很是僻静，植了大片西域贡的奇异草。她一住就是八年之久，其间还去过大燕各地有名的宝刹寻访佛宝真经。

    江蓠摸着，若是真公主和真总被人藏在这儿，薛湛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少了，他起疑后应是能找到些蛛丝迹的。

    约莫到了巳正，她避开人，从西侧门去，街对面有个茶铺，一对穿布衣裳的夫妻坐在那儿聊天。

    刚一落座，要了两杯璧山银针，那丈夫就招呼她往里走。穿过院，一辆车停在后门，小巷空无一人。

    这辆车从外看甚是朴素，但两扇车门乍一开，锦绣纱缎光溢彩，珠玉琉璃相映生辉，极是都丽华。

    江蓠登舆，第一看到的却不是这些亮堂堂的俗。窗边那幅侧脸转过来，恰如一朵雪山之巅的优昙，纵是世间妙笔也不能描摹其风采一二，此时寺里恰好响起钟磬悠鸣，宝光空明如，震起涟漪。

    熟悉的龙脑香弥漫在车里。

    她却无心欣赏这画面，扯面，解开披风，“令仪，久等了。”

    薛湛看着她，嗓音柔和：“我才从寺来，并未久等。我是唤你江夫人好，还是唤字？”

    他盘膝坐在席上，手握着卷佛经，江蓠觉得面前有尊菩萨在亲切地问她话。

    “你别听他的，就唤字，我们是谈得来的朋友嘛。”

    提到那个人，她些惭愧的神，想开解释时，他却：“定了亲的女尚且不能来国监上学，何况已成婚的妇人，你不必为隐瞒此事而抱歉。那日是我考虑不周，让楚阁老误会了，不知是否会影响你今后的打算？”

    江蓠心一，“没有。我已经拿到了监照，再说……再过两个月，没人可以着我了。”

    薛湛皱起眉，明明是自由自在的语气，可她声线发，说完就垂帘，好像生怕别人瞧半伤心的绪来。

    “要是我能继续上学，你会帮我的吧？”

    “自然会帮。”

    “那好。我能帮上你什么忙？我一拿到字条，就在猜这几天你定是有了新发现。”

    薛湛打开一只黄梨的书箱，问：“今日怎么没有侍卫跟着你？”

    “跟着就办不成事了，晚些回去也无妨。”

    他轻轻扬了扬嘴角，“那么你先跟我去见父亲，然后再去玉铺，或许你能帮我解惑。”

    车在路上动起来，外的声音逐渐嘈杂，还有孩在笑闹着放爆竹。

    面前突然递来一本书，用藏经纸钉了书衣，江蓠看着页的字，“这是……”

    “礼新印的程文集，他们商议后加了你的一篇，在最后。”

    “啊！”她兴奋地叫了一声，翻至倒数几页，果然看到自己写的策问被印成了方块字，抱著书喜不自胜，满腔激差从眶里来，“令仪，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这样好的文章，该让天学拜读。”

    江蓠好容易抑制住激动，专心致志地在晃动的车里看起书来，颈垂着，的睫一扇一扇，眸漾着波。

    天光明淡，金炉吐雾。

    薛湛亦低读着佛经，久久才翻过一页，忽问：“小兔还喜么？”

    “嗯？……嗯，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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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和荷包是同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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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失虎符

    午时到了靖武侯府，薛湛先从正门，江蓠重新上面，由轻云带着从侧门，换了侍卫的衣服，领了腰牌。

    “大公主在云间小筑，侯爷只有白天能休息几个时辰，晚上睡不好，她就陪在那儿。”轻云。

    两人走到第二院，几个朱衣侍卫迎面走来，轻云退，江蓠混了去。一行人穿过角门，竹林，向西去了玉杯斋。

    这里把守得十分森严，门站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侍卫，穿衣佩刀都与江蓠所在的这队不同，想来是老侯爷的亲信。

    院时果然遭到盘问，领的朱衣侍卫说了几句，给他们看了腰牌，这才放行。江蓠松了气，不敢瞟，默默跟着他们走上台阶，到了主屋廊，又冒一个虬髯大汉单独她问话。

    房门适时从里面打开，薛湛已换了素缎袍，“是我叫她来的，你们都退罢。”

    江蓠一屋，就闻到一的药味。这间屋和大公主的云间小筑一样，也是三明两暗的格局，陈设典雅，书房供着药师琉璃光如来，正厅燃着安神香，卧室垂着重重帷幔，暗间里有几个人影在忙活。

    薛湛用手语吩咐他们去，江蓠这才明白这些都是聋哑人。

    ……他们是怎么聋、怎么哑的？

    她脑里突然冒一个疑问。

    薛湛见她神复杂，心了然，“这屋里还供着佛，他们都是天生的残疾。”

    江蓠有不好意思，和楚青崖这个活阎王在一起待久了，她好像也容易往坏想人，这可真不该！

    ……怎么又想起那狗官了。

    她甩甩脑袋，“你叫我来是要什么？”

    “大公主自府以来，与我父亲每晚都在一，他上应也有那香味。”薛湛撩起帷幔，示意她过来。

    江蓠走到床边，顿时傻了——原本以为躺着的人正在睡觉，可他居然醒着，瘦削凹陷的脸上，一双鹰隼似的睛牢牢盯着自己，格外不满。

    “侯爷万安。”她着福。

    真看不这是个不能说话的病人！

    靖武侯薛祈的神落在儿脸上，薛湛解释：“父亲，她有诰命在，所以不必跪。”

    薛祈的目光变成了震惊。

    “这位夫人懂易容术和机关门，我让她来帮忙，午留她在府里用饭。”

    江蓠用袖挡在面前，在床边来回走，动鼻嗅了一刻，：“虽然药味和安神香很，但确实有薜荔虫的气味。这位假公主和假总一样，吃了很时间的变声药，侯爷的屋不通风，所以香气散不掉。侯爷是什么时候察觉她不对的？”

    “我父母极，他五六年前就有所察觉，只当是母亲没了孩后心灰意冷，对他不似从前亲近，本想不到有人替。那女人的易容术非常湛，又很少回府，不止是他，连我也不敢轻易定论。”薛湛叹息。

    “靖武侯府和齐王来往过吗？”

    薛湛看向父亲，后者眨了一。

    “从来没有。”

    “薜荔虫数量稀少，连桂堂也很少用。能连续用很多年，还知怎么养虫，这女人的份肯定不一般。桂堂的三个易容师我见过，都是纹过的男人，秋堂主也是个男的，这女人并不是桂堂里的人，至少不像我们一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