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清冷神君后 - 悔婚清冷神君后 第51

    自从踏明曜招魂的那个法阵之后, 云咎便偶尔会梦到一些古怪的画面。神明并不需要时间的睡眠，因此最开始，那些画面只是在他浅寐之际, 短暂地自神识划过。那是云咎所熟悉的西崇山，一草一木他都司空见惯，只是山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巧的宇和闹闹的生灵, 十分之天然，也十分之孤寂。山除他之外, 唯一有灵气波动的东西，是一只光溢彩的……鸟。那只鸟被他发现之时, 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日。掌大的鸟安安静静, 无比老实地窝在楝树的草丛里，幽幽蓝的壳，浅金的纹路, 抢至极。年幼的神明蹲，拨开杂草, 小心翼翼地探手, 了光溜溜的。那烘烘的手, 令小神明脸上了一没见过世面的微笑。云咎：……虽然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这个记忆，但云咎在清醒之后, 依然奇异地燃烧着一团的火苗, 那温度与小神明当年摸到的那个鸟相差无几，盘踞在他心上，许久方散。在这个短暂的梦境之后, 云咎几乎每一日都会梦到不同的画面, 那些画面虚幻且短暂，但给云咎带来的却是无比真实的。他看到年幼的自己, 常常蹲在楝树观察那只鸟，或是小心翼翼地捧着去晒太，或是傻乎乎地用落叶和小将鸟埋起来，然后像盖被一样，给它留一个透气的。回望过去，云咎并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幼稚可笑，且无所事事的童年。事实上，童年时的许多事，云咎都已经不太记得了。他记忆的自己，很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西崇山是他的神域，因此他会时、一日不落地修炼自，散落灵力，保证山万盛不衰，拥有一个最适合诞育生灵的环境。云咎好像自一生就知自己该怎么去，也知自己未来一定可以拥有一个怎样的神域。所以在他的记忆里，当西崇山的草木开始生灵智，虫鸟灵也开始逐个诞生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欣喜。他只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如今的云咎看着梦境那个天真到有些傻气的自己，竟然在无语之外，还……生了几分羡慕。至少，那个抱着鸟满山晃悠的小孩，看起来，好像真的快乐的。那只蓝莹莹的鸟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在大多数时间，它对小神明十分放纵，任其将它圆搓扁，或被他盘成油光的样。但一到黄昏，不小神明将鸟带去了什么地方，它总会非常定地回楝树，草丛和落里将自己埋起来。久而久之，这一人一仿佛成为了颇有分寸的好友，清晨相约见面，黄昏各回各家。云咎知自己梦境，却并没有刻意阻止这些幻梦的侵，他以一旁观者的视角，默默看完了小孩和鸟的故事。然后在次日照常给明曜输送神力，帮伏尊恢复神智。他很轻易地，便将这些画面丢在了一边。可接来几次梦境的画面，却让云咎开始逐渐重视这些荒诞的故事。因为他……看到了明曜的生。那是他在见到鸟的多年之后了，彼时那个抱着鸟满山跑的小孩已经成了更加沉稳的少年。他对鸟破壳的期盼，在年复一年的磋磨变成了一难以实现的奢望。多年孤一人的日，也不意外地令云咎变得敛，敛到甚至有些偏执。这偏执表现在，即便知神山的灵力已经足够充沛，但他还是持每日行三个时辰的修，两个时辰的剑术，并且持在每日晨光熹微之时，分秒不差地走遍西崇山各个角落散落神力。那努力了却没有回报的觉是很绝望的。就像即便少年云咎每日都会坐在楝树，和鸟说够半个时辰的话，即便鸟烘烘的温度还是会熨帖他的膛，可他终究没有从前那么快乐了。云咎有时会觉得，西崇山不会有生灵诞生了，鸟不会有什么东西破壳而。他觉得他的期待都会落空。即使知前的画面只是梦境，但云咎依旧被梦那个少年茫然而绝望的绪影响了。他的人生是条清晰的、明确的、一望得到的坦途，他分明一直固守成规，也游刃有余地成，却不知为何，会对梦境的那个少年如此同受。他失去过什么吗？他有过求而不得之苦吗？分明……没有啊。云咎生来便是神明，启智便能人语，天生便知如何控制神力，所谓生老病死，恨仇于他而言都是过云烟。更妄论求不得、别离、怨憎会这几苦。可是，当一千五百余岁的执法神，与梦境的那个少年对望时，他又那样透彻地理解了他的悲伤。……仅仅是因为几个零星的画面。那日夜里，云咎极难地放任自己松懈，彻底浸了更的梦境。零星的画面变成了完整的片段，他默默无声地陪伴着少年时的自己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的季。在数不清的夜晚，在刀剑的一招一式破风而的振响里，云咎清晰地辨别少年哽咽的声音。那是他从不曾认识的“自己”。云咎不知他是于怎样的心，才决定继续旁观去的。这是一场孤独而弱的梦境，神明的少年时代在这个梦境，几乎接近于无力的幼兽，将他并不曾有过的弱和彷徨暴无遗。可面对这样的自己，云咎不觉得难堪，他只是觉得，前的少年，至少，也算得上鲜活。

    是的……鲜活。哪怕只是见了几个片段，他也觉得这个梦境比他的记忆更加真实。当云咎开始意识到自己生了这个念的时候，便已经生了警惕——因为几个荒诞的梦境，而质疑真实的回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他觉得自己应该快走来，可接着，前画面陡然一变，少年神明的已站在叶荣荣的楝树，与破壳而的鸟四目相对。云咎与少年时的自己，同时到了一阵难以置信的天旋地转。楝树在落，淡粉的团沉沉压着细枝，明媚灿烂的天光穿透树影淌至地面，四面八方而来的禽鸟在西崇山的结界之外焦急地啼鸣，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新生的小鸟。它那样小，那样弱，全的羽比最澄澈的天空还要湛蓝，明黄的双宛如鎏金般璀璨。除了哪一只小小的幼鸟，周遭的一切似都在破碎、重组、合。成不可分辨的彩。梦境外，执法神与西崇山的小神明，同时怔怔地，失神地望着它。他们彼此共，受着那新生的震撼和欣喜，仿佛那个的鸟化为了心脏的某个分。永远发。那是西崇山神明的一见钟，是执法神从来未曾摸过的烈和意。他几乎被它吞噬。于是，神明轻声喃喃：“明曜。”那一日的梦境戛然而止。而此刻，云咎坐在少女的榻前，行抑制着发的心脏，他端着一千五百年来习以为常的清冷相，漆黑的眸与那双琥珀的桃眸对望。他在等着她的回答。甚至不惜为了试探，编了一个漏百的“绿玉茶壶”。云咎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而明曜，在听到云咎这句疑问的瞬间，就彻底慌了神。她确实曾想过对云咎透一千年前的滴滴，可是……不是在现在啊。现在的她，已经决定同魂一返回北冥，与神族划清界限。现在的她，已经在兄与同族面前，说了“天不公，便反了天”的话。现在的她，已经为自己，为冥沧，为北冥而生了莫大的不平之气，有不平则鸣，她甚至无法再以平常心对待云咎。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云咎向她问起了千年之前的事。明曜的思绪断了一瞬，随即仿佛被一只大手成了一团理不清的麻。她怔怔看着云咎的双，然后开始躲避他的视线。她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