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焉不察（1v1 H） - 第十五章孤岛

    直到夜，这场聚会方收了尾。府邸有为这几位近臣预留客房，因此今晚他们便直接宿在了南海湾。边锦早喝得神智不清，须得被江断鹤搀扶着，才不至于绵绵地栽倒在地。他向边察摆手：“晚安——哥。”依稀还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皇，不必为任何事烦忧，因为父皇和哥哥都会挡在他面前。边察示意江断鹤扶边锦回房休息，又见都柏德和翁告书也各自去睡了，这才上了楼。一面往上走，他一面把沿途的灯都关上，直到主卧门前。边察关掉了走廊上最后一盏灯，然后推门而。床柜上为他留了一盏小灯，一团黄照亮床榻一畔。顾双习背对着那团光，将脸埋枕与被褥里，已然睡熟。边察想看看她，却又不敢靠得太近，顾忌着上与尚沾着酒气，不想让她闻到。他只好站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默默地望了一会儿她的睡脸。不知怎的，想起来今天在餐桌上，她听着边锦等人讲述学院生活，不自觉的向往神。人是群居生，离不开社。顾双习虽然每天都有边察陪她说话，但这远远不够；尽安琳琅是她的贴女佣，可毕竟主仆有别，能聊的话题极为有限；姜疏音更不可能天天都来陪她，医生工作忙碌，能为顾双习腾一整天的空闲，都是因为她是边察的枕边人。在边察的隔离和控制，她是一座孤零零的岛屿，漂浮在无边际的海洋，既无法同大陆链接，更不可能牢牢扎。她大概很向往边锦的学校生活。在那里有同学、有老师，有每天可的事，有每日必修的课程。她将获得社，及与之相关的能量和满足。这些都是“边察”给不了她的。他们都只是孤立的人，即便走在一起，也不能成群。边察洗澡洗漱，上床睡觉。他熄了灯，在黑暗摸索到她，双臂将她牢牢地圈在了前。似是觉得不舒服，顾双习于睡梦发模糊的呓语，四肢作势挣扎了一瞬，便又继续蜷在边察的怀抱，不再动弹了。边察垂首埋在她颈间，轻柔地亲吻着她的肌肤，手臂不觉越收越，几乎要把她嵌他的骨隙里。此时，顾双习却在梦境，再次经历她此生最不愿面对的那段记忆。那时她刚刚穿越，时间地人，她全都陌生，语言都不通，即被几名全副武装的军人推搡着上了运输车。车厢里挤满了女孩，素白的脸惊惶的，所有人都不知未来几何，唯有在当抱团取，小声讨论着各可能。顾双习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她心如麻，只能先找个角落坐，预备静观其变。军人把她们带到了一建筑，命令她们把衣服脱光。女孩们有如货，被一一审查、评，合格的留，不合格的去。顾双习属于前者，接着便被带去一个房间，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用动作与神示意她，躺那棺材般的设备里。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以为那就是她的棺椁。然而女人只是用光线，来来回回地扫描着她的，随后便打开设备，将一条雪白裙、一份纸质资料她的怀里，面冷淡地让她从另一扇门离开房间。

    顾双习穿好白裙，抱着那份资料，经过走廊，抵达又一个房间。在那里，她见到了都柏德。当然，那时她既不知晓他叫都柏德，也不知晓他要什么。她看过去，第一直觉他好，如一座沉默的黑塔，横亘在房间央。男人看过她的资料，再将她打量一圈，颔首摆手，让她去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挤满了和她一样、穿着白裙的女孩。她们自发地三两成群，神张地说着什么，时不时比划一个手势，用手指向天上，表预示着不祥。顾双习依旧不懂，索继续躲在角落，试图整理思绪——她确认自己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这里既没有父亲，也没有家。她被抛弃在此，孤一人，前路亦茫茫。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房间里嗡嗡的谈声都渐渐地低了去，女孩们分散开来，去自己的事。直到门突然再一次被打开，来两名军人，带走了顾双习。她跌更的茫然，被他们左右押住手臂，推着往前走。走过一段漆黑幽的走廊，尽一扇门打开，她认来是方才见过的、那名黑塔般的大男。男却不再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向房间央。她注意到这间房间光线充足、装修考究，几名衣冠楚楚的男士候在此地，被他们围在正央的，则是一位尤为挑、的男。男黑发黑瞳，亦着一黑衣，衬托得肤苍白如大理石，连带着乌黑眉，都好似蒙上一重冷冽的煞气。可他看向她。他开问话，吻倨傲，习惯发号施令的在上，这份傲慢却无法震慑她分毫，因为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顾双习迷茫地张着嘴，试图解释她的不理解，直到男察觉她的异样，换了一语言——她终于听明白，他在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告知她的名字：cecilygrant。在她生前，母亲便敲定了这个名字，可母亲却没有机会亲如此唤她：母亲死于难产，是父亲独自将她抚养大。她注意到，在得到她的名字后，男没有表现“问题被解答”的释然神，他只说：“你跟我走。”然后她就只能跟着他走，因为房间里的其他人全都聚拢过来，把她牢牢地困在人群。她没想过逃跑，只觉得一颗心提到嗓，不明白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她跟在男人后上了车，隐约猜到他是要带她回家，回他的家。那一刻她恍恍然地意识到，或许她已永远回不去她自己的家了。从她降临在这个陌生世界、同这个男人相逢开始，她便成为一叶扁舟，被地缚在了他这木桩上。此后任凭风浪险绝，她亦不能挣脱开那条缆绳。她第一次来到南海湾的皇帝府邸，首先被此的漂亮景惊艳。不论是府邸建筑本、还是与之的园与草坪，无一不致秀、堂皇富丽。着统一制服的仆佣在大门外排成两列，迎接他们归家。尽伫立着另一名年男，两鬓已染斑白，见到了顾双习，先惊讶地挑起眉。男平淡地介绍：“文阑，府邸家，以后你住在这里，有什么事就直接找他。”文家立刻堆砌灿烂的微笑，向顾双习鞠躬行礼：“竭诚为您服务。”她不知所措，求助般地看向男，他却似被这一取悦，忽而伸手牵住她，带她走了府邸。他领着她把府邸上参观一遭，逐一介绍房间的用途，最后在一扇门外停脚步。他说：“这里是我们的卧室，以后我们就睡在这里，我们一起。”男推开门，她看清卧室的装潢。除去床柜桌椅等必要家，房间再无多余件，连床品都是纯黑的，整氛围清冷、肃杀，像极了他这个人。顾双习愈发不确定他的份，更不知该怎样同他相，直觉一阵寒气自脚底板升起，侵袭至天灵盖。然后，他用手掌拍了拍她的。男轻声说：“现在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