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飞升后还要回来收债这件事 - 第63

    夜晚带着凉意的微风里，一片竹叶落在了地上。穿着一白衣的男自竹叶渐渐显形，他环顾四周，轻轻皱起了眉。他和秦四喜昔日的故居，怎么就成了这么一番模样？心知凡人境七百余载已经是沧海桑田，男人还是不悦。还是该寻人来问问。正要打开灵识，男突然停住了。“天对修真之人的桎梏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不过刚刚动念，就能觉到自己的丹田与识海被不可阻拦的神异之力束缚，要是真的用灵识寻人，即使以他的修为，也会在瞬息间就会受到重创。天什么时候有了这般本事？抬看了一天，男人手一片竹叶悄然显现。用法相替他承担着天的约束之力，男人缓步路过了正殿，向着庙外走去。正殿外三丈的通墙上写满了字，不经意间，目光扫过其的一行，他停了来。“秦娘？”四喜，从前也是被称作秦娘的。想起了些许旧事，男人顺着那一行字继续看了去。这位秦娘着实是个了不起之人，她游走各地修建堤坝、挖通渠，却因为自己的生而被人要求生秘法，她被多方势力追杀通缉，连原本的伙伴都有人背叛了她，甚至有人说她是妖。纵使如此，她也没有改换初心，安宁公主刘丹宁庇护了她，她就在刘丹宁的封地上替她规划堤坝，修建渠。“百劫加，其志不移，这个叫秦绿柳的凡人女若是有灵，此时怕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凡人为她修庙立祠，也是应该。”想起修真界众人的狗苟蝇营，连四大宗门的掌门里都混了方问津和百里覃那货，男人摇了摇。被那些人扰了心境，他无心再看去，收回视线，他就大步走了庙宇。记忆秦四喜铺成的碎石台阶被人换成了青条石，男人俯瞰了一山仿佛和七百年前一样又仿佛完全不同的山海镇，在渐起的夜雾轻声一叹。这些人怎会知，七百多年前，这山上住的是一个说笑的女，她的名字叫秦四喜。转最后看一庙宇，男人在心里想：四喜的故地被这样的女占了祠堂，倒也不算埋没。一瞬，他就呆住了。“红尘浮烈火，炼得百样神。”简简单单的楹联，与这并不奢丽的庙祠正相。在与凡人秦四喜分别的第七百七十一年，褚澜之认了这一手字。重新走回到那几面墙的面前，清越仙君终于知了这些文辞朴拙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是几十年来他遍寻而不得的，属于“秦四喜”的过往。童年失怙，遭遇患，被卖给了秦城父。从第一面墙上看起，看到秦四喜的从前被毫不遮掩地记录了来，男人了一气。十五岁，她被转卖给了一个叫陈鸿的男人。这个男人教她读书、教她学医，也待她、辱骂她，用她试药。十八岁，陈鸿自曝自己是修真之人，离开了此界，秦四喜终于能够去找自己的阿婆，找了一年却只找到了阿婆的死讯。她遇到了一个叫左向臣的男人，与他相知相，却因为山鬼绿腰和藤妖文柳而得知自己不过是遇到了又一个修真之人。温背后，她的心念不由自己所控。二十三岁，她剑断青丝，借天之力得她的第二任丈夫此生与她再不相见。那之后的几年间，她和绿腰文柳一起遍寻整个凡间的修真之人，若是修真之人尚算良善，就告诉被利用的凡人如何将他们驱逐，如果修真之人蛮横无、恣意妄为，就直接将他们斩杀。不到两年间，她们置了十几个到凡间“化劫”的修真之人。接着，是绿腰留信走，文柳远赴修真界。还不到二十五岁的秦四喜回到了她自小就离开的故乡——南江府山海镇。小小的庙宇里，有整整八面墙都记录了秦四喜的过往。这般起伏跌宕的二十年，也不过占了其不到三分之一面墙罢了。修真界第一人清越仙君在黑暗伫立良久，他指间的那一片竹叶无声地飘到了墙边，照亮了后面的字。接来，秦四喜在山海镇遇到了一个男人，叫褚时。褚时，一个从差儿就要漂海里的男，渡在修网的妇人看见了他，唤来了打渔的渔民将他捞了上来。救治他的人，就是在山海镇当起了猎、药农和医者的秦四喜。男人的脖上有伤，醒来之后不能言，看见一个巾帼的女笑着看他，他指了指自己的嗓，摇了摇。女看他的目光很。那时的褚时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样貌不凡或者来历不明，现在的褚澜之则是知了真相。

    一个相不俗、衣着富贵的男人，秦四喜看他的时候，只怕是想起了那些到凡人境渡劫的修真者。那时已经是大乘修为的褚澜之会落到凡人境纯属意外，他在西洲找到了一本数万前上古时期修真者留的札记，那时的洲还没裂成凡人境、枯岛和禁天绝境三分。依照札记记载，当时的洲有人混血而生的孩，在成年之时可以用秘法只留自己某一半的血脉。他找遍了枯岛和禁天绝地，决定到凡人境的地谷碰碰运气，却在飞渡之时同时遭遇了心和血脉反噬，掉落凡人境。修为被封，灵力枯竭，堂堂的修真界 一念生，万成。褚时站在山海镇的街的小摊旁，有时在听着旁人说着琐碎闲话，有时在替人写信，有时有从明城来的读书人在夸赞他的字画。无论何时，只要秦四喜路过，他都会看见她。步履懒散的女要么是在跟人说说笑笑，要么是停脚步跟人说自己背上猎的价钱，要么是从背篓里掏已经炮制好的草药，她从猫儿山上晃着来，路过山海镇唯一的一条石路，为的都是些日常的琐碎，可角边都带着光彩。“不要着急。”褚时对自己说，“如今的你只是个还没扎的哑，你要被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