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之锢（短篇合集） - 无hua果2

    无果的里呈空心烧瓶状，着一层类似厚实细密的地毯的质。很多人以为它没有就结了果实，但它只是把生命的苦痛育在了难以窥探的地方。程方平一直记得你吃无果。你班回家，他就坐在客厅里给你削无果，时不时地看着你一吞一整个。手里刚削好一个，他就递过去给你，你也没抬就接过去吞嘴里，一个又在他手里转了一圈。他没有怪你没心没肺，从来没让你也帮他削一个。他觉得让你多吃甜，你的压力或许会少一些。“程方平你怎么又请假回家？”你伸手搁在桌上的纸巾，了嘴角，扭又审视地扫了他好几，“还有两周就要考了，你看起来都不张？”“有什么好张的？都模拟好几次了。”他把削好的无果递给你，又漫不经心地说：“再说，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用。”“你要废了啊……”你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注意力在一秒又回到手机播放的电视剧上。“要不周我和妈去庙里给你求个符吧…免得你到时候一考完就找我哭诉什么考好难啊，我要复读……”你故意在后半句学着他的腔调说话，结果把自己说笑了。程方平一瞬不瞬地看着你笑，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你先别取笑我…万一我考得不错呢？”“我也希望你能考好…等着你让我享受一富贵人生呢。”你净了手，在他宽大肩膀上轻轻一拍，转又去看你妈在厨房里什么菜。程方平考结束后，你爸妈带着他去省外旅游。你本以为周末就能好好休息，结果你妈妈又在电话里是以“德”和“亲”的名义去绑住你。“你是女孩怎么能不找对象、不结婚？你老了以后谁来照顾你？你不能事事靠着你弟，让他围着你转，他以后也要结婚生…你听好了，这周末你必须给我时间去相亲，知没有？”“嗯嗯…知了。”你厌烦地敷衍她，手不停地翻找合适的租房信息。你真的想不明白，同样是在一个里生的孩，父母会这样区别对待？明明女人也是人。他们偏偏认为女人是人这个的一半，基于是“女人”标准要大的女孩，大胆勇敢横冲直撞会被说教，肆意妄为有主见会被说教，暴力会被惩罚，有会被说教并且德污名化，的一切都很容易和“德”挂勾。他们总想让你成为一个没有什么自由的人。到了一定年龄，要么要你听话地找一个“家”容，要么让你无家可归。说到底，你现在的家不是你的家，是属于程方平的。因为他以后会从外面带人回来，会传宗接代、兴旺家族，而你将来嫁去受委屈时可能还要被他们劝不要随意离婚，要温柔顾家、要顾孩，不要不听话，让你忍忍就过去了。原来，他们对你安静丽苗条的规训一直都存在。只是这些年存在太多质上的糖衣炮弹，你过于“轻敌”了。你爸妈和程方平回到家的时候，你所有的东西基本都搬空了。你没有告诉他们去了哪里，一次无比冷静地跟你爸妈说：“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反正你们也没准备把我留在家里。”在他们开始大声斥责之前，你先挂了电话。而后，你迎来了漫的电话轰炸。手机震动得嘟嘟直响，吵得不让人安生。你索关机了，直到半夜才开机。“…你真的不回来了？”程方平悄悄给你打去电话，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不要爸妈就算了，难不要我这个弟弟？”你沉默半晌，酸涩：“你什么都不缺…爸妈对你好着呢。”

    “不行，…”程方平拖了尾音，明显带着焦躁的不安，“你以后去哪我也去哪。”你到底没忍心对他说冷漠决绝的话，轻笑着反问他：“你都多大了，还要当我的跟虫啊？”“要！你一辈的跟虫都行！”程方平了电话，生怕一秒连你的呼声都听不见了。“那我肯定要被你烦死…行了，等我安定后我会和你重新联系的。”但一直到程方平开学，你也没联系他。就算他已经说了他就留在省读书，你也没去他大学里找过他。他不知你有没有重新找到工作，也不知你搬去哪里住了，有没有照顾好你自己。他每天看着你和他的合照，看着凝望镜笑得轻盈明媚的你，心生一丝怨憎：为什么不来看他？为什么要丢开他？直到第二年的金秋十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程方平从计算机房走回宿舍，见到站在大上等着他回来的你。你好像变得更了。针织纽扣衬衫搭白半裙，明明是朴素简单的基础款，却给人以无数的想象空间。原因可能在于你的气质已经变得像冷兵一样，锋利尖锐又闪着银光，在再嘈杂的环境都掩盖不住光芒。“…！”程方平激动地朝你跑过来，给了你一个熊抱，同时隔绝了不少男生窥探打量的目光。果真是男大，材大健硕，力气惊人无比。你差要被他抱得窒息。“好了…怎么还像以前躁？”你轻轻气，仰嗔怪地看他。“还不是你这么久不来找我？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你去哪了？工作是不是很忙？”他竭力忍住鼻腔的酸涩。“我……”你一时都不知该怎么答他，视线躲避地在地板上左右游移。程方平又抓起你的手臂，圈起来握了握，抬心疼地望着你，“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怎么瘦了这么多？”“没事…你要不要和我吃个饭？”你想敷衍着过去。“要吃饭的…但你先回答我问你的话！”无奈之，你只好先载着程方平去定好的餐厅吃饭，和他边吃边说。被养在温室的程方平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受到：原来，搬去其他城市求职是那么不容易。陌生的街、冷漠的人群、嘈杂的隔间、生难咽的盒饭、无倾诉的苦……在离开父母给你编织的“舒适圈”后，你都验过了。饭后，程方平带着你到江边散步。你说到自己曾在租房里晾衣服的事。当时你想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衣服却被洗衣机缠在一起。你使劲拽着它们，怎么也拽不动时，突然崩溃地把衣架丢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你又说到有一次因为买完盒饭就大雨，包里没有伞，你只好迎着暴雨，拎着盒饭，冲了去。当时街上几乎没有车，雨疯狂地砸在你脸上，砸得生疼，你什么也看不见，难以前行。回到租房楼，你已经成了一个淋得透的人……夜里的江雾气，灯光昏暗。在灯散步的时候，就好像在池塘的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程方平凝视着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却怎么也笑不来。他的心好像变成了青涩酸苦的无果，被无数蝇虫钻啃。“……，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