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计 [修仙] - 夜半来天明去（xia）

    罗常命的问题再尖锐没有。闻朝知，此刻最简单的办法，便是照罗常命暗示的那样，放他去查看。“抱歉，常命，”闻朝平静地直视着那对鬼瞳，“确实不便见客。而且我今晚一直在此，从宴席结束开始到方才，一直……同她待在一。”罗常命追问：“当真片刻不曾稍离？”闻朝耳发，面僵，但还是定地了。“不曾。”他说。“而且她修为不过伐髓，哪怕天纵奇才修得神识离，亦不可能有脱的法，更不可能一边用那法，一边同我一直待在一。”“且我与她相识已久，她虽说不上至纯至善，但必不会行那邪之事伤人。”罗常命没料到他如此决，不由沉默去。他不是傻。甫一照面，他就知闻朝状态不对：这副容饰不修的模样已是不同寻常，面亦不算好——不过谈到屋人时，眸神却是前所未见的柔和，更别提他上异香隐隐，未曾仔细掩好的脖颈后甚至有几不明显的淡红指痕。再想到那天玄掌门来信时暗示的“心有旁骛”，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虽然他尚不明了，为何好友同这人在一，就非得辞去祭剑使之位，主动淡了仙途，但总归今日一见，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里面的那个虽然修为低微，但本事必然是有的，至少哄男人的本事不小。罗常命虽不信闻朝会庇佑邪歪，但也知他这好友心单纯。他心此事尚有疑窦，不过瞧闻朝这副护得的模样，亦知再问去不过徒生嫌隙。“行，”罗常命，“那你便早歇了吧。”他这般脆松，闻朝反倒踟蹰。罗常命一看穿他所想，嗤笑：“你说得有理——就算是没理，我卖你个人又如何？毕竟天又有几个人担得起祭剑使的保证？”闻朝叹：“莫埋汰我。此间因果颇为复杂，待我厘清，必再重新给你个代。”罗常命摆手：“代倒是不必。什么时候放人来一瞧才是真的？”闻朝苦笑一声，对于能否理清这团麻本不好确定，至于她带到好友面前，更是不知何时何日。罗常命调侃：“你佳人在怀，如何还一副愁苦模样？我这寻凶不成，才是当真疼。”闻朝：“你可先去侯楼主，我稍后便至，再一同合计。”罗常命摆手：“岂敢扰人宵？且我方才说了，卖个面而已——帮侯万金折腾了这半夜，也差不多了，难不成还真给他兢兢业业当狗？”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瞧着那少楼主况不好，若当真是‘成珠’了问题，一会儿大约就要直接‘封灵’。”闻朝哑然。罗常命拍了拍他肩膀：“你去了也无用。侯万金对他那女儿宝贝的很，若非实在没办法，嘿，大约是恨不能藏得远远的，莫要让我等臭男人污了那位的……瞧，这不就来了？”罗常命说着将那玉简上明晃晃亮起的“侯万金”冲闻朝晃了晃。闻朝不再多言，两人就此别过。闻朝站在门，看着罗常命的影消失在转角，又等了一会儿方转屋。他没有立即屋，目光一转，落在了妆台上：其上零零碎碎散着胭脂、妆箧、小锅，其艳的胭脂粉早已凉透，唯余果香气隐隐，同她齿间的味一样，是女儿家才的清甜滋味。

    ——罗常命五极灵，难怪一就瞧了异样。再想到他那句“扰人宵”的调侃，一时之间，闻朝只觉脚皆麻，短短数十步的路，是磨蹭了半香才去。他去前放了纱帐，如今回来，只见得帐影绰绰：洛睡相不是太老实，大约得了，又将掩好的锦被大半掀将开去，袒从肩背到腰的大片雪，还有其上隐隐痕迹。闻朝只看了一就想逃开去，可脚却像是定住了般。脊背阵冷阵，难受得要命。他压着自己默念了数遍清心决，又过了半香，终是勉平复，慢慢掀开纱帘，目光落在她上痕迹：上最多，尖与皆泛着桃也似的红，显然是了；与首上指痕斑斑，亦是被搓过度的样；至于手腕与脚腕上青紫痕迹，更是目惊心，完全可以想见昨夜他行事如何暴……闻朝呼一窒，猛地站起来。或是动静扰着了床上之人，她又抱着锦被蜷一些，几不可觉地噎两声。低泣耳，如冷般兜浇。耳尖依旧，可他目光却不再闪躲，只在那些痕迹间默默逡巡起来。……罗常命过了拐角便停住步。他竖着耳朵等了会儿，才听得那极轻的阖门声传来。他也不急着去寻侯万金，而是从怀重新摸了玉简来，挑其一个，神识：（“见着了。”）他说。（“好。”）对面回得极快。罗常命了，又发了几过去，难得耐心地多用了几个字：（“你还送了旁人过来？”）（“新收的徒儿？怎不提前说一声？”）这次等了半刻，对面也不回复。——这方面倒是同他师弟一个德。罗常命暗暗哂笑一声。对方不答，他也无所谓。毕竟不给答案也是一答案，不是么？能从他手逃脱的魂识术法不多，算得上是有数。而这有数的可能，有一恰巧与闻朝的那位掌门师兄有关。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待在闻朝房里的那位多半便是学了白微的术法，给他办事。这其能说的可太多了：譬如闻朝的小人既然同白微学艺，莫不是他新收的徒儿？再想去，闻朝这般格，如何能同自己的师侄厮混到一去？还有，白微那厮的到底想些什么？这般危险的事也敢让他师弟的小儿去，还差大冲了龙王庙。不有意无意，就不怕回闻朝知了找他算账么？唔，那家伙向来虚伪，虽然不说，大概是很不满师弟擅自辞去，说不好便是报复……？罗常命当然好奇，好奇得要命。可他向来不多闲事——这世上需要他理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实在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事。这不，就还有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