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计 [修仙] - 月成珠（上）

    她……自然不是想同他挨着。只是没想到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她这便宜师父待自己反倒比先前更加冷淡——好罢，其实两人原也没多亲近。洛说不好自己是如何想的，敛了裙裾便安安静静地在另一端坐了，再不主动瞧旁边人一，浑然不觉那人方要端起茶盏的手又慢慢放了回去。闻朝本意是给洛多留些位置，不想她直接坐到了最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大约是巧成拙。可再要解释，两人之间已然隔了三臂远，原本想说的话只能又咽了回去。这厢两人自品心事，外的宴饮还在继续。不过晃神的功夫，案几上瓜果已堆得同小山一般，且无论是那蒲扇大的蟠桃也好，明珠似的也罢，颗颗皆同宝石般泽晶莹。洛本无甚胃，随手捻了颗。不想一去，满齿清甜，果渣亦是即化，直接成了凉丝丝的灵气落肚腑。惊艳之，她忍不住又去瞧那装在金镶玉盘薄蟠桃。只是这置放在案几正，若她想取，却是需要往那边挪上一挪……犹豫间，一掌大的晶小碟已然飘到了面前，上面盛着两白玉似的桃并一只金鱼尾小勺。见她困惑，闻朝主动解释：“非是主人家偷懒，只是破开后味便容易散了。”说罢在主盘上了。那蟠桃转了一圈，剖开的果，确如酪般正缓缓溢而。洛舀了一小勺，果然质芬芳扑鼻，绵，当真是同冰酪一般。且同闻朝说的一般，一旦稍稍吃得慢了些，后的甜味便会淡上许多……——果然同那凡间的瓜果滋味完全不同。她不知如何的，冷不丁就想到了在阿兰家过年节那会儿，几人闹闹地讨论了番这仙山凡俗的吃滋味有别……怔愣间，最后几莫名吃得不知味。洛心不在焉，最后一勺送才觉居然空咬了一。“莫急。”一盘刚空，边上便又递过一只盘来，上面六果整整齐齐，大小分毫不差——却是闻朝已经坐到了那蟠桃面前，也不见如何动作的，空着的一手又备好了第三盘。洛赶接过：“师父不吃么？”闻朝：“不急。”洛瞧他今日大约不会约束她的“腹之”，不过修仙日久了，自律多少成了习惯，到底不好意思大快朵颐，只：“我辟谷已久，吃不了这许多。”见闻朝还是没动，她又补了一句：“师父也一起吧，不然我一个人吃，也无甚滋味。”闻朝这才留第三盘，吃完便又放。洛瞧着那不过切了一个小的蟠桃，叹：“这般好东西，到底还是浪费了。”闻朝摇：“也不尽然。”

    洛不明所以，却也没有追问，但因两人享用间，又有新鲜的桃羹汤送上，其间七尾淡粉的灵鱼活泼游动，也似的，之后亦真化作了的滋味，端的十分新奇。而这之后的数十果菜式，样样皆是绝味，灵气郁，哪里是寻常能见得。洛自然吃不了这许多，可光瞧着亦觉新鲜有趣。一旁闻朝只偶尔评一两句，虽是惜字如金，但也算得上是恰到好。洛听得颇得趣味，渐渐品了些味来，忍不住就会多问上两句。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待得那一声悠的钟响，方各自暗惊，竟已不知不觉过了小半个时辰。宴场已然安静来。洛朝主座望去，便见那明月楼主侯万金凭栏而立，虽因其着金衣金冠，宝光太盛，辨不清容貌，然姿伟岸，远远瞧着却也昂藏不凡，真好似个天神将一般的人。洛心暗暗称奇。昨夜她与这位侯楼主倒也曾匆匆一见，只那一瞥之只觉对方虽谈吐不俗，容貌却只是普通，并不如何令人印象刻，不想这宴饮一开，隔着许些距离，反倒真显了一城之主的威仪。还有月澜珊——等等，澜珊哪去了？思索间，只见侯万金抱拳朗声：“今日适逢小女生辰，蒙诸仙家不弃，宾客盈门，蓬荜生辉，当是明月作盏，清风为饮——侯某俗人，难全风雅之事，备疏，还望各位海涵。此间言不尽意，便无需多言，还请诸君浮尽薄酒，赏尽千秋！”说罢他在空一抓，就着斟满了酒的金爵仰首饮尽。在场宾客纷纷举盏，山呼“宴尽好宴，赏尽千秋”。侯万金哈哈一笑，显是畅，又自斟上了一杯，只是这次并未送，而是朝着空一掷。那饕餮兽首金爵稳稳地在半空悬住，自慢慢倾泻。碧的酒悬垂如线，稳稳落池。酒池刹那，满场云气倏然而散，如被飓风卷过般，唯余脚碧波万顷，平如镜，与杳杳夜接作一线，竟是宴场转瞬间从那天上仙之景转至海涛升平之境。全场阒静。然这极静之象亦不过一瞬，忽就有辉光乍现。万顷海波之上，半明月自海天接线遥遥升起，恍若大玉屏半悬半浸，而那摘星金阁矗立其间，剪影绰绰，好似天行舟一般。很快，玉白无暇的月面现了浅影，初如玉上的斑瑕，却是数十鸾鸟结队飞来，和清鸣不绝。为首一人被月华，童颜仙貌，揣手而立，不是月澜珊却又是谁？洛微倾，想要瞧得更仔细些，然刚一探，就有凉风扑面卷来。她忍不住眯，而再及睁开却是忍不住瞪大了：香纷落，团团似雪。定睛瞧去，却是碗大的桂，与那日她在万金集所见何其相似？不，应当就是从那来的。金银桂漫天飘落，很快就在诸人座边厚厚地积了一层，好似新雪堆砌，而远金阁在落了一层“香雪”后，亦悄然作了玉，当真成了月桂。竟是那金阁门上浮雕的月之景当真化作了这天上瑶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