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计 [修仙] - 信了你的鬼（xia）

    神思清明间，洛复又重新审视方才所想，发现关于青言伍昭那分很是有些问题，或者说那鬼很是有误导她的嫌疑：犹记得当初契约之时，是公告诉她那大神兽样貌极佳，于她修行有益，劝她收留。后来他还笃定地告诉她，说是既然她救了青言一命，那神兽便是她的了——即是说，她救了神兽的善行已经得了回报，而这个回报便是“青言”。且去救那大神兽当日，她差被伍昭揭穿份。若不是她手上着织颜谱、这家伙后来又当真动了心，她如何还有命在？真要论起来，她是赌了自己的命去换的青言——总归一行得一报，如何又再生了“代价”？就算照“一命换一命”来算，伍昭真能算是她的么？他虽与她确认了心意，亦还是大致照“天命”的轨迹行事，瞧这样，剑还是要争的，卧底也是要的，从未说过要把命到她手里。既然都不是她的，又谈何“代价”？还是说，这代价最终要由她来付？可她同公易至今，所求不过两样：保命，以及同季哥哥在一起。她答应帮那鬼事，几乎不问因果是非，只为给自己挣一条生路，寻一知心人双宿双飞。如今她隐有退意，只等自己想明白了再同季诺确认一次，确认好了，那这知心人不要也罢。她只求留得一条命来——她已为他了那许多，甚至帮他得后山禁地，难还不值这一条命？难还要将这条命再偿到青言手去，一命两用？——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再想起两人最后对话，洛忽然意识到，那日她自顾自地认为“代价”便是“伍昭”时，公确实没有否认。——可没否认，难就等于“肯定”吗？他当时还说了句“天命数会以一奇怪的方式实现平衡”，更是加了这误解。——真要论起来，这“平衡”便等于她以为的那“得失”吗？他说得那般混其词、似是而非，她当场就被扰得心神大，也就未能好好想想，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说？或者说，若她真的在他的误导之，把“伍昭”当作救“青言”的代价，又会发生什么？洛恍惚了一阵，随即恍然：岂非就是现在的形？她会担心因为青言的现，导致伍昭后续计划不顺，甚至丧命。她想不如何到两全其，便只能再去问公，又得他一句“你只要听话便好”。由是她又只能听话了：只有他说的，她才敢；而他不说的，她便束手不前。她本就不敢再去见伍昭，亦没想好要不要再去见青言，结果便是她两个都不见了。若洛神魂联系还在，能想到这一步，大约已心神恍惚。可她如今只有神识飞转，思绪冰冷，虽已隐隐觉力竭，但到了这一步，是着自己继续去。洛想，她当真什么都不了吗？又或者说，还有什么是她忽略的呢？她害怕因为自己救了青言，会影响到伍昭的后续计划，甚至导致他因此丧命——这大约便是公希望她关注、甚至误会的。

    可如今细想那梦形一段：白微寻到她时，提及伍昭失踪之事，差不多便是在夺剑之后。她那师尊梦里瞧着还有心思亲自来见她、同她掰扯，说是伍昭“行迹暴后便失踪了”，可见至少那会儿，伍昭的计划应当是没成功的。既然梦里都没成功，现如今又多了青言，只怕是更难……等等，真的更难了吗？且不说梦里伍昭最后到底有没有再回来、是否成功放后山邪，倒是，她在公的指示已经切切实实地混了后山，借着青言碰到了那邪。无论是青言，还是她，最后岂非都是他计划的一环？说什么“青言是她的”？分明就还是为了让她以青言为伐，突后山，掀起妖异动，搅浑天玄之，伺机拿剑——至于拿了之后要什么，他只说要从她上去，可去后再要如何，却是一字未提。他甚至已经不介意她知自己的死因，可见此事与拿不拿剑大约无甚关系，至少，没什么直接关系。如此这般，还说什么“代价”？凭什么是她去付那个“代价”？她真是信了他个鬼！一念至此，思绪纷无数，洛惊觉最后丁灵力飞速消失，却本无法制止。隐隐慌间，忽觉眉心一凉，仿佛被人用指尖了，神魂即刻归位。洛半在地，发闷，前一阵又一阵地发黑。她浑冰凉，得急促，竟是半灵气也没有了，勉调息半刻，聚了灵，又听得远钟鸣，已是休息结束，复要修炼了。她虽难受得要命，还是给李荃送了条信去，是让他与平师说一声，言是自己不舒服先走了。可讯发去才想起，这般灵气枯竭，却是连纸鹤也驭不了了，又如何能回去歇息？噢，灵气没有，力气还剩些许。那当真只能是爬去了。若是往日遇此况，她大约立刻就要唤那鬼，至少也会喊个同伴。可先不说那鬼本就不在边，洛心知自己这突然灵力尽耗的况实在难以解释，而她意识地不想同那鬼解释，也不能解释。方才她七八糟想了那许多，最后有一却莫名清楚：此刻，她不能立刻回去，需得再去一趟后山，再去见见青言前辈。至于去了那里，要什么她还没想好——不，也不是。她现在因为修炼灵力耗得厉害，这般去找前辈一用织颜谱修行，自是再正当不过。这个念虽让洛生几分羞赧之意，可在心反复了叁五遍之后，倒也理直气壮起来：既然青言是她的了，那借灵力好快些恢复又如何？而且那鬼面上说得大方，实际盘算着不让她去见青言，那她偏要去——至于这个是不是在他意料之，那又能怎么样呢？洛恨不能立刻奔到青言那。然而真到了府之外，望见那悠然矗立的形时，她又恨不能立刻转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