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计 [修仙] - “汝妹吾养之”

    （“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该死的鬼当场在她脑笑到爆炸，显然从刚才一直憋到了现在，（“耍剑——？没错没错就是耍剑，小洛啊小洛，你可真是诚实得可……”）闻朝皱起了眉，脸说不上十分难看，但也不像是会答应的样。洛当即白了脸，忙拜了一拜：“弟愚钝，学业不，胡言语还请老原谅——我、我确实只是想和老学剑，拜老为师。”闻朝盯着她自说自话了好一会儿，方：“拜师可以，叁个条件。”洛闻言大喜，这况比她预想得要好太多——她知自己的修为和名声，已经好了准备要亮底牌说服闻朝——叫“公”的鬼说过有办法在短时间提升她的资质，不说像个天纵奇才，像个可造之材总归没有问题。没想到她还未及展示天资，目标祭剑就已经透了“可以答应”的风。当真奇顺利。“老请说。”她直了腰杆，睛亮晶晶地望着祭剑。对方像是被她的绪染，神亦柔和了些。“一，半年之完成辟谷。”“这个自然。”洛满答应。“二，斩断尘缘——”洛自然说是。她早已父母兄弟亲缘断绝，人世只留了一家宅，其余的财全折了金银收好，只待完成任务后与季哥哥一同归家。她想得好，他要愿意，两人便携手红尘，共赏人间风景；要是不愿，她便留在仙山，等学会了御剑再与他遍游仙境……只是这样稍稍一想，洛便痴了，浑然不觉四不知何时又安静了来，不是她脑里还是面前。闻朝望着突然霞飞双颊、神飘忽的洛，面上神不改，心绪却是复杂难言。没错，就是“复杂”。很少有人能让天玄祭剑、分魂剑剑主这般苦恼。于他而言，世间之分为两，没威胁的，和有威胁的。分好了之后，理起来自然便简单许多：“没威胁的”可以直接无视，“有威胁的”一剑斩了便是。但不妙之就在于，面前这位恰好踩在了“分界”之上，“麻烦”得很。确实麻烦，而这个麻烦某程度上还是他自找的，或者说是主动找上他还避不开的那。是季诺找的他。季诺是新一代弟的佼佼者，门虽晚，可不过数年便连破两境，加上为人温和开朗，君端方，直接被掌门收作了亲传，成了闻朝的师侄。掌门白微对他十分看重，但因修炼与门派事务繁忙，便托了闻朝平日代为照看。季诺事不多，只是偶有修炼之事找师叔闻朝请教，分寸把握得极好。一来二去两人格颇为合契，很快就成了至好友。约莫两年前，季诺第一次找到了他，托付他一件“棘手之事”。大意便是他因父母之言，有一未婚妻在俗世，二人自小见过数面，平日偶有信件往来。几年前季诺拜天玄之机匆忙，虽也有去信告知，但到底门后联络便少了。这年季诺听闻未婚妻父母重病，家有变故，便托人去问，然而对方似乎怨他这两年音讯断绝，不肯再回他只言片语。季诺开始还有些踌躇，可去了两封信后，对方只回了寥寥数语，冷淡之意明显。季诺估摸着对方是生了解除了婚姻的意思，自然也不愿意耽误女方，只待女方了孝期，时机转好，再言一别两。然而不巧的是，就在他定决心的当晚，心境似乎有所动，可直接冲击淬之境。修仙机缘，稍纵即逝，季诺当不敢耽搁，只能联系了闻朝，同时修书一封，言明了来去因果，末了：“信件、庚帖等已一并由闻兄，还望闻兄代我宽一二。吾妹年少，心烂漫纯真，多愁善，可与她徐徐分说。待她心绪稍宁，再言明解除婚约之事。”闻朝应了。可待要提笔，祭剑老才发现此事并非他想象的那般轻易。

    他自幼失怙，在天玄，因了从小被选为祭剑的缘故，好友寥寥，鲜少与人多言，更不知如何写信“宽一二”。好在他天资卓绝，所有剑谱过目不忘，使来亦是轻而易举，模仿季诺的笔迹自然不在话。他既然答应了季诺，便打算好好去：照好友的意思，认认真真地宽起“洛妹妹”来。他写第一封信时，措辞还颇为谨慎，先用季诺的吻温言歉，表示自责，然后言明他在天玄门的近况，尤其注意模仿女修们的行文赘笔，描写了大段于修真者枯燥无用、但对凡人来说或新奇有趣的修炼见闻，最后询问对方近况，问她：”不知吾妹近况如何？若有烦心之事，愚兄痴几年，或可代为宽解一二。”同时附上了季诺私藏的一枚书签。写完了，闻朝检查再叁，确认没有疏漏之后才徐徐吐气，着传讯纸鹤送了去。原本闻朝估计，照季诺的描述，他的未婚妻还在同他怄气，第一封信被退再正常不过。为此闻朝也有准备，打算若叁封去信无回，便直接季诺所言解除婚约。可没想到，去了的纸鹤当天就回来了，还送回了一封浸染着人间桃香气的信笺。信言辞切切，先是说她早前大病缠，骨惫懒，无法回信云云，接着表示收到书签兴极了，作为回礼，便送上了她刚编的同心结，最后又问起他近况，字里行间都是对“季哥哥”的好奇，还特别调：“若季哥哥得闲，与我多说些仙山见闻可好？”闻朝见去信了最多闲笔的地方到底没有浪费，暗自欣，提笔便回了，不忘改换面添了季诺的事迹与天玄见闻。照他的理解，既然对方喜，那多写总归没错，可让对方早“心绪安宁”。他早前没发现自己于撰写闲散小记一也颇有天赋——每每去信，总能得到对方数倍于他的回复，欣之余，灵激发，甚至于许久未动的“转灵”之境也有了隐隐松动突破的迹象。于是接来书信往来频繁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季诺的“洛妹妹”文字稚拙，容比女修们的更是繁杂无用，多是今天钓鱼，明天糕，后天织锦，节日里再看灯逛庙求签。可她总能从一堆无聊的事抓到些有趣的，比如鱼的尾是金的，和她用的钩一样；糕里桃是她亲手摘洗净的，只挑双的摘，寓意好；新织的帕里面，金线是她拆了自己的首饰打的，红的是她用仔细染的……当然，随信也一定会有她信描述过的礼：鱼钩，糕，锦缎，笺等等。闻朝还专门找了个收灵草的白玉匣，仔细收好，只待季诺关再一并给他。开始闻朝未觉得频繁信件往来有什么，只是突然有一天，发现连季诺初天玄迷路之事都已写了，这才察觉已是写无可写。他只得添笔写了自己的修炼生活，充作“季哥哥之事”，毕竟大多修士都是如此，并无不妥。可修炼之事多枯燥，几次便写完了，剩的修炼容他纵有无数会，也无法与凡人洛说。至于祭剑的任务多与诛杀邪有关，过于血腥，亦涉及门派机密，也不能写。于是闻朝只能继续写风景，写山写写草，待到他把自己府前的挂剑草都写了第二遍，得空就要折腾天玄草的祭剑老这才意识到可能哪里不太对。确实不对，洛送来的礼已经攒了五个大匣，信件也早已是肘的一沓，需要用她亲自搓的染麻线才能分别扎好放稳。闻朝直觉不该再写，应该尽早提解除婚约之事。可每每收到洛厚厚的来信，他就一字难落。他认为这是因为委托本颇为困难：毕竟无论如何粉饰，只要退婚，就很难让一位“多愁善”的少女避免心绪不宁。他只是想好好地完成季诺所托罢了。所以他还需要仔细斟酌。闻朝这样认为。而就在他开始刻意减少去信时，洛突然来到了天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