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为夫人寸心如狂 - 第10

    那雪白肌肤似上等的羊脂白玉，气氤氲而上，透几分晶莹剔透的光。往日妩媚惑人的眉如今闭着，只留一双卷翘睫羽轻轻颤抖。乐嫣沐浴完，守意去收拾乐嫣脏了的衣裳，见乐嫣今日一回穿的织云锦裙摆上染了许多黄泥。那可是织云锦，赤红为底，凤穿牡丹黄金纹的纹路，一条襦裙就足足了一匹的布，十几个绣娘小半月功夫才成的，可不是叫这鬼天气糟蹋了！守意自然是将一切归拢到二爷上来，暗暗切齿，忽地听乐嫣问她：“楼那群男都是昨儿个半夜来的？多少个人？”“娘是说昨夜夜半来投宿的那群男？只怕有十来个罢。”“我今早去取早膳时，听了一耳朵，说是他们天没亮就急着赶门，结果走了没一里路，被雨淋了别说，险些叫土给埋了。您别瞧着他们人模人样，英武不凡，昨夜只怕是一个个落汤的模样……”守意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一想到可不是将自家娘也笑了去？乐嫣倒是无暇顾及她的话，听了起了思神来。只因她瞥见那群男连一个最不显的护卫都是肩绣猛兽纹。那兽纹样式，若是她没看错，只怕是都尉之职。当朝立国一来便是行府兵制，一旦有战事，朝廷会发符契，地方府与折冲府一同验证，通过后征发府兵。至于是哪折冲府的都尉，如今府兵盛行，光是折冲府都有数百府，只凭一个肩绣她也无法断定。什么人，才会以都尉为随从？又怎会现在这等地方？乐嫣正想的神，忽听外边敲门声。似一块沉重的铁，每一次瞧着门框上，都发“砰砰砰”的声音。这声儿绝不是方才楼倒的澜。吓得室里的主仆二人一个激灵。守意连忙朝外压声吼了句：“谁呀！”一阵狂男声：“可是你家姑娘落的耳坠？我家主让我送还给姑娘。”守意莫名其妙，朝乐嫣耳边一看，果真瞧见今早自己给她的耳坠如今竟只剩一边还坠在耳上。乐嫣也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耳坠，“你去谢过人家，拿来吧。”守意当即走去将耳坠拿回来送回乐嫣手里。乐嫣瞧着小小一颗落在她莹白手心的耳坠，镂空金胚为底，琉璃细珠串的红珊瑚耳坠。上面还带着雨。她瞧着坠许久，耳坠原是二人新婚时卢恒送的，东西其实不值什么银两，却胜在模样巧得她喜。便时常着了。如今失而复得，她却没什么喜。乐嫣只将坠给守意收去。守意不知乐嫣心事，收耳坠又将方才那人来送耳坠一事说给乐嫣听，“您是没瞧见，就门外隔房的那个护卫，黑黑壮壮的那个……好生奇怪……”乐嫣问她怎么个奇怪法，守意：“他呀，不敢看人，只敢拿角瞧着地面。问他两句话，他也是嗡嗡嗡的哼，我都没听着。”乐嫣听了这话，止不住笑了起来：“那群人是当兵的，常年军营里待着，从没与娘说过话，这才不好意思。”守意诧异，便忍不住嗤笑：“没与娘说过话就连人也不敢瞧？这也太好笑了吧……”乐嫣素来对人温和的脾，而今听了却：“这等男都是保境息民之人，你日后可不准再笑了。若是没有他们，你也知晓前朝的那些畜生，引得胡人南造了多少罪孽，别说男人，最惨的该是女人与孩了……没有他们，哪能有我们这般安生的日过着？”她说完更觉得心羞愧，想着昨夜知晓有那么些男也来了这客栈还暗自害怕，唯恐是什么歹人。如今他甚至还差遣人将自己丢落的首饰送了回来。反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乐嫣心亏欠，唤守意去送上谢礼：“我方才跟的踩了那人靴几脚，你去我们带的行礼里寻一寻，瞧瞧有没有净的衣裳靴。”乐嫣记得昨夜自己瞧见的，那男可是将自己衣裳脱来拧，又接着穿上去。她想想就觉得浑不得劲儿，这是该多么艰苦，才能忍受穿衣裳？了没衣裳换，若是着凉便不好了。守意应了一声，转走到门，又听她家娘喊住她。“算了算了。”“衣裳这等的，我一个已经嫁的娘倒是不好送，你自己去捡些吃送去吧。”守意只能瞧着自家娘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闹不明白却也不想那些。只是乐嫣未曾想到，她担忧男淋了雨着凉可谓是好笑，男这辈还没生过病，生龙活虎的模样何须她担忧？反倒是自己晚上先一步发起来。乐嫣最初只觉额角昏沉，晌午后更是连都难睁开。窗外透了儿光室来，洒在乐嫣面庞之上，给她苍白面上投一层薄薄血。澜在一旁与她说着话，无非是那等京后的事儿。最初乐嫣还能应上两句，没多久后便再撑不住，只能瞧见澜双张合，却是半个字都听不去。

    她微微闭，往榻上轻轻靠上去。那浑乏力，重脚轻的无力之，极快的蔓延，加重。澜反应倒是快，跑上去扶住她绵无力的双肩，以手背轻上前贴着乐嫣的前额，这一摸顿时也察觉不对劲。风寒可是大事，多少壮的人都是被一场风寒折腾走的。她面难看，去使唤守意：“你快些去楼大堂问问店主，哪里有郎？赶寻个郎来……”守意一听，不敢耽搁，跑楼四去问了一趟。不过这里又不是驿站，只是荒凉客栈罢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儿能有什么郎？守意无功而返，回去推开门却是一。这才片刻功夫，娘已是闭着眸昏昏沉沉睡在床上，便是她开门那般大的声儿，也不见乐嫣醒来。澜眉沉沉，手着一银针，瞧着像是要给乐嫣扎些血来。守意连忙上前拦着她：“你这是什么？趁我不在想伤害娘不成？”澜没有抬，面罕见的冷冽一片，倒是叫她那张清雅的脸衬托几分神秘莫测来，她气：“你莫不是我还能害娘不成？都说这寒分伤寒和寒，也不是到底是哪？若是寒，往耳朵上扎两针叫那血来就好……倒是你，叫你去想法寻个郎来，怎的这都寻不到？”守意也是听过这土方，顿时也不好再阻止，听着澜问自己不由面难，“店主说这附近荒凉本没有医馆，也不知能不能寻到……我叫阿六去寻了，他骑比我快得多。我们本来人手就少，珍娘特意吩咐过我，无论什么事都要我时刻守在娘边，绝对不能离……”“阿六一个怎么够？你也赶去楼些银钱使唤那几个小二也去寻！再打些温来，哎呦我看你这个样笨手笨脚的，还是得我亲自去跑一趟！”……人恐怕就是这般，越是脆弱的时候，越是多愁善。榻女郎颤抖不停。半梦半醒间，她听着两个婢在自己床塌边商量对策，商量着商量着，似乎是要吵起来。不知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只觉得脑胀，她上腾腾的，睁不开睛。浑粘腻的，不疼，只是说不上来的气闷与难受。那些痛苦，喜，过往的喜怒哀乐一遍遍，走观般的重新现。只叫她都快呼不过来。乐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冬日里。那日，天寒地冻，大雪如絮——乐嫣前往寺为母亲祈福，忽地心生玩意支走侍从，却在山时踩踏积雪不甚摔了一跤。她寻不到人，只觉得脚腕疼得厉害，红的脚踝鼓起。那时的她还个无忧无虑，每日只知晓cao心饰与衣裳不好看，让自己不够漂亮的小姑娘。见到自己那般丑陋模样，只吓得要死，一心以为是自己要死了。她忍不住呜咽起来。哭着喊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来。也是这猫似的声儿，引来了路过的卢恒。彼时的卢恒穿着一青莲的袍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