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觉障碍 - （二十七）

    纪樱把上的余钱都给了吴玆仁，并要来底片，吴玆仁哪里敢收，连声保证绝对不会说去，当场就把相片毁了。他东西也不理了，连夜返回老家，再不敢踏上此地一步，连拍照的生意都不打算了，改行儿安全的吧！纪樱攥底片，掌心被锋利边角扎得生疼，人力车夫见她面苍白浑发抖，好心要拉她去医院，纪樱咬尖，勉报了望海路的地址，就再说不话来，她的所有意志力都在和那张相片拉扯。对于成像的结果，她有诸多猜测，有侥幸，也好接受的心理准备，可亲见到合影里的一狼，还是不知所措！这个状况超她的承受能力，第一个念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知，至于那个吴玆仁，刚得了一双儿女，应该不会想惹这个麻烦，他逃都来不及。“小，小？”纪樱茫然抬，车夫示意她到地方了。她随手抛一块大洋，也没听车夫说啥就僵着了院。车夫对着门发了会儿呆，一拍大，这的，怪不得能把狼招来！钟易来送钱的时候，纪樱正缩在太师椅上发呆，脸比刚回来时还要苍白，被垂的发半遮着，看上去楚楚可怜。“又不是没地方住，何苦在这儿遭罪，心疼死我。”“连一千块都没有，我有什么可贵的？”纪樱白了他一。“我这不是给你送来了吗？”“装什么好人，本来就是我家的钱。”“我也是为了守住岳父的家业，现在是多事之秋，不细儿，难保有人浑摸鱼。”“还有我哥呢，哪到你守了？”“还真不好说，这都过去一周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闭嘴，即使我哥不回来，还有几个经理呢？订婚早就不算数了，我家的事儿用不着你瞎cao心。”“那可难说。”钟易摊开手，掌心的狼牙。“这东西，只能给我未来妻。”“呸，梦！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卑鄙无耻的龌蹉小人。”“随你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你是我未来妻的事实。”钟易将狼牙揣怀，拍了拍：“你可别惹我，我生气专砸东西，骨砸起来一定很动听。”筹码奏效，纪樱睁睁看着他趾气昂地离开，只要拿到狼牙，她一定立即登报解除婚约关系。次日一早，纪樱又去总行见汇兑和会计的几个经理，钟易看着吊儿郎当，关键时刻倒会笼络人心，几个经理对这位准姑爷赞赏有嘉，说他虚心好学，待人谦和，纪家不愁后继无人。纪樱“咣”地摔掉手提袋，怒形于。“后继无人？你们把我哥放哪儿？我哥还没死呢，就算真有什么事，还有我呢，到他一个外人继什么？”把人怼得面面相觑。实际上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地认定纪沣回不来了，此事虽然蹊跷，但有先例，他们家的事儿就是邪。纪家别无男丁，纪家大小生惯养不务正业，想当然地以为会由这位钟少爷主事，钟少爷是没有经验，可他肯学肯问，对他们这些老家伙还算敬重，只要个人利益不受影响，谁来都无所谓。从总行来，纪樱又去找吴展。

    她想登报取消婚约，吴展不建议她大张旗鼓登报，无婚书，也没办婚礼，他们的婚约并不法律效力。只要不结婚，钟易就没有办法名正言顺获得银行份。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纪沣。可她怎么找啊！即便找到了，如果还是狼也无济于事。不，只要还活着，是狼也行。一想到钟易在坐享纪沣的福运，而纪沣还不知在哪里受苦，她就想狠狠扇他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钟易并没有表面看着那么风光，他正被各麻烦搅得焦烂额。本以为钱买个差，结果连年征战导致政府财库虚空，看着比他家都穷，还要他们自己找人脉推行国债。他着友行女婿的衔，不得不首当其冲。还有那个秀满也终究是个麻烦，胆敢去公署大楼找他。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让秀满给他留门，还让秀满参与全程。他或许不该逞一时之气，但当时的局面，是个男人都不能忍。怪只怪那晚纪樱睡在纪沣房里，还发那不知廉耻的声音，传言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他承认他嫉妒了，被刺激得失去理智。但他没想真的害她，只是想给她个教训罢了。他不知硝石粉的威力会那么大，为了掩盖一个错误，不得不制造更多的错误，用煤气罐漏掩盖硝石粉爆炸，结果阿华倒霉被炸死，被秀满抓了个大把柄。纪家的补偿已经到位，秀满还不依不饶，非要他实现让她当电影明星的承诺。真能异想天开！若是死的是纪沣就好了，他会省去很多烦恼。他猜不透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两人那等丑事，对纪沣的失踪，纪樱却显得无动于衷，这其一定有比他们苟合更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唯一能的，就只有给纪樱施加压力。万一哪天纪沣真的回来，他就白折腾一场了。纪樱的压力也不少！除了纪沣生死未卜和银行的烂账，她发现她的变得奇怪，房胀得更大，总是有一团蠢蠢动的火，让她在每个夜晚渴念山里的那个销魂时刻。她以为失去狼，她对他的贪念会一并消失，却有它自己的意识，一旦尝过滋味，就再难消停。潘光有例行给纪樱检查时，她突然想到那个梦，还有她的怪异反应，她问潘光有：人能生动吗？潘光有端详她几，看她神还算正常，便以学术的吻回答她：“不能。”面对她求知的神，潘光有又一步给她解释人与动的染差异，以及为什么人和兽不能育人或动。纪樱听个一知半解，总算放心了。无论他是人还是狼，她都不想要孩，更不想要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