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并非好事 - 6秋时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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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鸳又开始休假。他每年起来就请假,请假不成就旷工,上级往年知且默许,但这次他还是有所准备地先把殷怜善拉黑了。可殷怜善竟然给他发传真,说有人想见他。

    他回复:本人不幸离世,一切事宜请等降温再详谈。

    殷怜善回复:这么咒自己?是别时秋找你,绝对不是谈工作。你还记得别时秋吗?

    逢鸳回复:我不是真的记差,只是不想理人。他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殷怜善回复:他只有你的工作电话,那号码已经关机两周了。

    逢鸳回复:是急事吗?等我复工再说。

    殷怜善回复:你秋天才返工,恐怕来不及。

    逢鸳回复:来不及嘛?

    殷怜善回复:你见到他就知

    最后逢鸳还是和别时秋见面。他这人格的缺,一是不想让任何“来不及”的事来不及;二是想知任何“见到就知”的秘辛。

    为确保不聊工作,他定在公园碰,为避开暑气,又定在晚八。他踩公园,刚来就看见别时秋坐在椅上等他。别时秋换了,还是一白发,映着未沉尽的太,像一颗寂寞的白炽灯。他的能力如此隐蔽,发却如此招摇,并且两次见面发都没有一,看来是天生如此,不是追时髦。

    “喂。”逢鸳悄悄绕到后边拍他的肩膀,期望吓他一,然而别时秋只是抬望他,打招呼:“好久不见,逢先生,很兴又见面。”

    他话里说兴见面,嘴角也努力向上弯了,睛却笑不起来。逢鸳仔细地观察这副神,觉得他是命不久矣,来同自己告永别的。别时秋不比逢鸳,上班不至于难过到像上坟,看来他要聊的的确不是工作,逢鸳放心坐了。

    坐后,别时秋却一时沉默,只是浪费时间,没有代任何急事。逢鸳不促,陪他一并坐着晚风,浸在太的余晖里。他偶尔耐心好得奇,恰如此时。

    天黑得晚,过程却极快,他们不过坐了一会,公园里打太极的方阵已经解散回家。这时别时秋才垂着,果然说:“我来向你别。”

    逢鸳问:“我们只见过一次,为什么要专程向我别?”

    别时秋说:“逢先生,你就算不读我的心,也应该知原因的。”

    “不知,”逢鸳否定,“我如果不读心,谁的心思也不知。我不看,也不看电影。”

    别时秋指:“你已说了是了。”

    逢鸳别开脑袋,到他依靠沉默来装死了。别时秋看见,发自真心地轻笑:“不用担心,我既然来别,就不会拿要求你,我们很可能也不会再见。”

    逢鸳问:“你要去哪?去死么?”

    别时秋说:“死啊,可以说是去死。我上就要忘记你,忘记一切,和死一次没有两样。”

    “这是什么说法?”

    别时秋将手递给逢鸳,请求他:“你可以看看我的心吗?只要看见了,你就会明白的。”

    逢鸳看着那只手,纯粹于好奇而握了上去。这次它不再颤抖了,不再有任何动作,正像一截将死的枯木在逢鸳的手心。过了半晌,逢鸳说:“你的心好空。”

    别时秋说:“是的。因为我的能力,我与世界的联系始终很薄弱。或许于这个原因,我能承载的记忆也很少。每年秋天我的记忆都会清零,到现在为止,我什么都不记得,连姓名和能力都是靠组织记录的。”

    “那你还能一直为组织事?”

    “每年组织都会重新招募我,每次我都答应了。我年年都失忆,没有朋友,没有熟人,只有组织是一个能接纳我的团。至少今年我是为此加的,至于之前我是怎么想的,我已经忘了。”

    “你的可是危工作,你甚至愿意为此卖命?”

    别时秋望着逢鸳,看他不赞同地皱起的眉,忧愁地笑:“我不记得自己是谁,父母是谁,朋友与仇人又是谁,因此没有自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因为总会忘的。我和死人有什么区别?既然每年秋天都死一次,我又怎么会怕死?”

    逢鸳叹:“你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蝉。”

    “是啊,死而复生,生而复死。”别时秋的手在逢鸳的手轻轻动作,回握住他。他的心灵上要一片空白了,但此时相握的两只手却如此真切而温柔。他问:“您还能吻我一次吗?不是于任务了,而是于我个人的请求。”

    逢鸳回了自己的手。“不,”他冷酷地说,“我最讨厌被遗忘。只有我忘记别人,没有别人忘记我的。”

    别时秋愣怔地望着他,似乎并不多有悲哀。一时过后,他竟然又笑了:“那如果立秋过后,我还能记得你呢?我是否还能来请求这个吻?”

    “这可能吗?”

    “我不知。我之前从没试过,因为之前没有人或事值得我这么尝试。也可能有过,只是我失败了。”

    最近虽有太,也有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今晚就要来,此时风逐渐大,别时秋的白发被到额前,看不清他的里是决心还是绝望。无论他的心如何,逢鸳的心都好起来了,因为知有人为自己一件不可能到的事。他答应:“可以啊,吻一而已,我难是个小气鬼吗?”

    别时秋向他谢。他们再坐一会就该在落雨前回家了,没有谈成或成任何事,只达成一个空空的承诺。不过临走前,逢鸳说:“别先生,你没有必要这么悲观。我在成的过程,也早已遗忘了许多儿时都想法,因此成了截然不同的成人。这是一正常的死或生,你只是经历的次数更多,周期更短罢了。”

    别时秋说:“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安我。”

    逢鸢大笑:“我没有安你!照我说,太是一颗咸,我是一尾咸鱼,这世界被腌过了,已经发苦发咸,何必再自找苦吃?忘记越多,过得越快乐呢!”

    他站起来,最后真心地同别时秋说:“你要是能记住我,那算得偿所愿,你要是忘了我,也算一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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