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 - 第78章

    虽然，但是——政宗实念小学语文时最恐惧的句型。源源不断的否认，源源不断的审判，政宗实快要承受不住，直到十岁那年，政女士开始给他个人生活费，请老师教他学理财。政宗实没有想要的东西，他问保姆，哪个票和基金值得买？买了不会大跌亏空？妈妈不会骂我？涨多少提来能让妈妈满意？买国债保本她会不会觉得我很蠢？政宗实那时候开始接金，可他实在太小，也不是天才，和普通小孩一样，几乎完全没有办法理解“钱生钱利利”是什么意思，私教老师无法狠心着一个小孩数学题看期货。保姆不敢涉小少爷的决定，她于心不忍，摸摸政宗实的耳朵说：“这笔钱是政女士每个月都会给你的生活费，不用拿来理财也是可以的，想吃什么用什么，自己买吧。”“没有缺少的东西。”家境如此殷实，他想不来缺什么。保姆在这时问他，要不要养只猫猫狗狗？保姆这么说，是看小孩太孤单，偌大的儿童房，设备齐全，毫无生气。政宗实连游戏机都不会打开来玩，他只会用械屋的跑步机、哑铃，用暴汗来缓解压力。其实房间里的大屏游戏机是政女士买给儿的，考虑他累了可以适当放松。政宗实不是不玩，是不敢玩。他怕妈妈看见他玩游戏。儿童房里有监控，政宗实一屋就能看见摄像钉在天板，摄像会转动，他走到哪，摄像追踪到哪。而他摸不准妈妈说的“适当”是多久。这栋房里没有声笑语，如果不是政宗实小时候待人接平和温良，政女士给的费用，日常杂务确实少，保姆一度不去。不过，政宗实认为保姆的提议很好。他开始养。一开始只敢养金鱼，小树蛙，放在玻璃罐里，不打扰到其他人。后来他发现妈妈对他养一事睁一只闭一只，他胆大了起来，养仓鼠和鹦鹉，很快又养了一只猫……两只三只，停不来。宽敞的房开始有了生气。保姆也很兴，会帮忙照顾动，她调侃政宗实，“哎哟这屋里动比人还多的呀。”“人也是动。”男孩正在，修的胳膊抱着橘猫，眉弯弯笑了起来。养了动，政宗实又开始养植，小园的园丁每周来一次，但很快就不需要他来了，政宗实把小园的草草研究了个透彻。

    保姆发现政宗实在家的活动范围从自己的房间慢慢扩大了。家猫会钻草丛晒太，政宗实便陪着猫咪一起晒太，顺带修理丛绿植；鹦鹉会学人说话，政宗实就提着笼去公园遛鸟。他还养过一只狗，那只狗一岁时不明原因死了，他就没有再养。家里的都和他很亲近，也几乎只和他亲近。叫叫名字、伸手指逗一逗，上贴上来，哪怕玉米蛇也是如此，只愿意在他手臂上蜿蜒盘旋，闻到陌生的气味就躲盒。猫咪患病，去医院，茸茸的一团，缩在他的臂弯里，医生给它打针，小猫便张牙舞爪。政宗实要半个小时去安抚，拿逗猫和猫条去赔礼歉，轻而易举得到信任，换回满的意。这些满都是他。，脱离原生态的生存环境，离开了主人几乎活不去，病了饿了疼了，都需要主人，们带给他的无数个被需要、被信任的瞬间，拯救了政宗实孤单的童年，拼凑一个完整的、快乐的、有用的人。可惜的寿命太短，一个个相继死去。上了，政宗实跟随政女士和小姨去了海外读书，依然延续饲养的习惯，不惜斥重金、不嫌麻烦把几只老猫运到国外，几年后寿终正寝，结束它们短暂的一生。回国后政宗实从政女士的房里搬来，为了经济独立他变得愈发忙碌，他没有时间，如今家里只有一缸金鱼，几朵鲜几盆草，聊以藉。而他依然珍藏着每一个被需要的瞬间，让他知到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政宗实回过神。更衣室外有人声传，嘟哝着门为什么突然打不开了，另一人提议去另一边的卫生间，人声渐远。羊咲的泪打了他的衣襟，不过风衣本来就让雨给淋了，他没有在意。受到怀里的人绪渐渐稳定，没有再一一地掉泪，政宗实不停安抚他背脊的手缓缓垂，摸了摸羊咲的脸，运动过后非常红。政宗实的拇指挲过羊咲红的尾，的一小颗棕的痣也似一滴泪，政宗实看着很心疼，不禁又蹭了蹭，似乎想把泪痣掉，这样羊咲也许不会哭了。羊咲在他跟前哭过三次。一次是现在，一次是上一回庆功宴，羊咲喝了酒，在公寓里，政宗实当时和他开玩笑说为什么要落小珍珠。还有一次是最开始的时候，他去羊咲家里，第一次帮羊咲腰，了一阵，羊咲变得很安静，没有哼哼地说着舒服，但是他的手压在羊咲腰上时，察觉到了的人在细微地颤抖，还有一闷在枕里的鼻声，蚊一样，好像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