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雨明天结束 - 第6章

    喻遐小跑两步过去，喊了声“乔老师好”。他以为乔小蝶肯定得问自己怎么昨天晚上没回青旅，门在外，带队老师当然最害怕安全问题，何况喻遐还算团里的半个领队。但乔小蝶只问：“你吃早饭没？”“没……吃、吃了。”喻遐小小撒了个让她安心的谎，问，“师兄师也吃了吗？”蒲柳格外向，闻言就自顾自地开始：“今天不是要去平山村嘛，我起了个大早想去镇上看看那天说好的包车能不能坐，结果一时半会儿还要等。我就去吃了个米线，雨一直不停，那老板也没扯棚，就一把大伞，坐在那儿被淋得……昨晚发又白洗了！”“等雨小一再发吧。”李彬看也不看蒲柳和喻遐，对着乔小蝶说，“这会儿去，搞不好村里雨更大，到时候大家都不好受。”乔小蝶也：“是啊，这边的雨起来就没完……”李彬说：“这会儿您刚好帮我看看论文吧，上次去完荆南我写了，有几个地方要劳烦您指教。”他们谈几句，喻遐见话题没在自己上，告辞先回房间。后蒲柳的脚步匆匆跟来，她和喻遐一起上楼，笑：“等等我呀！”楼梯狭窄仅供一人通行，喻遐侧过，让蒲柳走在前面。蒲柳大他两届，开学读研二。同为队里最年的研究生，比起话少、傲、只会拿正看老师的李彬，蒲柳是个很容易亲近的人，同团队里大家关系都好。或许唯一的小缺就是太自来熟，有时少了边界。她从第一天认识起就很照顾喻遐，所以对喻遐而言，别人说话或许当耳边风没心理障碍，但蒲柳无论找他有什么事，他都会认真倾听、尽力而为。等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细窄的木质楼梯，蒲柳拦住喻遐，略带戏谑。“你昨晚去哪了？”喻遐还装傻：“什么？”“当着老师就装吧，别跟我还在这儿有的没的，问你呢。”蒲柳笑着放开他，歪过试图捕捉他的慌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电影演员啦？”“没有。”喻遐没看她，兀自往房间方向走。蒲柳在后面说他“有小秘密了”，喻遐就跟听不见似的也不回，打开门去，末了不忘跟她“学再见”。留学在原地叹了气。“还是这副样。”蒲柳无可奈何地想，她拿喻遐没办法。

    东河大学的暑期研学团统共十来人，最小的读二年级，最年的是两个研究生，由建筑学院最年轻的教授乔小蝶带队，在“明-临”一线的四个城市行相关考察，是学院保留时间最久的暑期项目。项目需要全程自费，喻遐虽然一开始就心动，但没有报名。直到老师乔小蝶找到他，说还有一个领队名额，学校日发补贴。乔小蝶的发不难揣测。喻遐学三年来各项成绩都是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为人谦虚、事低调，她于对喻遐的欣赏，不忍心对方错过这次活动。这次团，乔小蝶不仅让喻遐帮着带队规划路线、行讲解，还特意安排他和李彬、蒲柳熟悉，摆明了在替他铺路。说不定学期，乔小蝶还打算鼓励喻遐保研，如果喻遐没有申请外校或国的想法，她大概率会招到自己门。不过老师对学生的了解往往侧重不同，现在来好几天，乔小蝶没发现喻遐哪里不好，蒲柳倒看来了问题。各项安排都没病，行程也一团和气，可临近尾声了，本科那些人跟喻遐并不络，甚至可说戒备和排挤，而竟然源在喻遐上。理人际关系这一项，喻遐好似有天生的屏障。格说好听叫谦虚随和，说直接些是有自我又礼貌过，属于不会惹人生气，也不见和谁勾肩搭背、无话不谈的类型，沟通起来着实费劲。所以难怪其他人觉得喻遐冷，默契地把他排除在了小团以外。喻遐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不想和大家无话不谈，蒲柳知她和喻遐没熟到那个程度，哪怕问了，喻遐肯定不会说实话。她只暗自担心，希望昨天吃饭时的小风波不会引大。研学团这几天住在临镇一家小有名气的青旅，除了10人混住房间，也有和普通旅馆一样的单人间、双人间。喻遐的房间是个6人间，像男生宿舍，其余5个人有3个是他的同学。这会儿群里通知了不急着发，同学都在房间里休息。喻遐屋后，他们像没看见人似的继续打游戏的打游戏、侃大山的侃大山，连一秒断都没有。喻遐习惯了，提着书包走到最里面。他的床位是最差的那个，和卫生间一墙之隔。青旅的大房间条件有限，一遇到开龙或者淋浴，这床位上就不可能太安静。第一天来的时候几个男生谁也不愿意选，喻遐就脆自己睡了这儿。卫生间里正有人洗澡，声与窗外的雨模糊边界，一脑儿地朝角落砸来。上还有冷，喻遐在淅淅沥沥的声里换了姜换给的t恤，放盆里，拿到台上跟前一天自己穿过的一起洗。白和灰互相搅，混在盆里搓时几朵泡泡膨胀、破裂，喻遐怔怔地看着，鼻尖洗衣清香仿佛一瞬间来自姜换楼那颗结了果的柠檬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