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航行 - 第100章

    六月份，我拿了毕业证，去参加了毕业典礼。杨舟问起我工作的事，我对他说我留在了上一家公司里。他问我还在上晚班吗？我说正式员工上的频率少一。没有了学生份的我，是一粒被投海里的渺小石。大海与人群无地淹没了我，我却在家过“暑假”。城村万年不变，我去了以前兼职打工的店里，老板们都认识我，但都不知我已经毕业了。我问：“可以让我在这里打工吗？”他们都说：“可以啊。”于是我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赚着一钱，在一个安全的圈里，生活。杨舟则直接放弃了暑假休息的机会，在北京的一家大公司里提前开始了他的实习。他和我的实习生活完全是两码事，是坐办公室的，有导师带着，需要写方案、开会——他给我发过一张给公司里面会议室的照片，磨砂玻璃，投影设备非常级，围坐在桌前的每个人都拿着笔记本电脑。跟电视里演的很像。他的实习生活非常忙，本来属于我俩的时间已经不太多了，这更没什么时间在一起聊天。每天他给我发消息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有时候凌晨一两还能看见他在线。我在一旁看着杨舟的生活，反复地意识到我正在一“腐烂”。去年我跟他还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有一要非常努力的冲劲，那时候我也想给他好的生活，最后发现自己只是徒劳。这觉并不好受。但如今我似乎连这徒劳的努力都不到了。我不知自己的上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每天一醒来只有无尽的疲惫，再一晃已经到了午三四钟。我只能靠简单的打工来维持一看似正常的正常。而有一天，我在打包盒饭的时候，那家小饭馆里来了个我很久不见的男人。我抬起，有儿吃惊地看见我爸坐在最里的一张桌前。他也看见了我，对我微微了。乎意料的是，他今天没有喝酒。我把手里的活完了，走过去叫了他一声：“爸。”“谢然啊。”他也对我笑了笑，“你是不是了一。”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爸几乎总是醉醺醺的，我真的很少看见他这么清醒的时刻。他的鬓角白了些许，整个人也瘦了一些。距离上次见面快两年，我不知他上发生了什么。“你那些利贷呢？”我爸问。“我……”我想了想不知如何解释，于是岔开话题，“你别了，没事的。”“嗯。”我爸低啃着，过了一会儿抬，“我不，这是你自己的事。”“你……怎么来了？”“我来看看你，明天我就要去别的地方打工了。”“去哪儿？”

    “可能去广西，也可能去越南。”“越南？”“嗯。”我爸说了一个我无法理解的地名。越南，这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他有护照吗？一句英语也不会说，就一要去越南？“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问他。我爸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面前的东西，用牙签剔牙，垂着视线说：“先待个几年吧，老刘说那边不好经常回来。”“哦……”“走了。”我爸站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着这个男人走了饭馆，刺的光顷刻间淹没了他，他却仿佛迈了一片纯白的雪里。这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我爸。 在虚拟相我还是需要一份稍微正式的工作，不到底是什么，薪待遇有多少，有没有发展前途。我已经毕业了，如果我一直不找工作，那么我就会变成像我爸那样的人。九月份的时候，我和舒悦常去的那家网吧老板问我有个工作想不想去。我那时候正在着急，没想太多便问他要了联系方式。那是一份游戏代练工作室的工作，在一个居民小区楼里面，老板租了个三室一厅。最大的那间房放几排电脑，还有两间算员工宿舍，摆了几张上铺。客厅里面堆满了东西，冰箱里面也是，太了……到房东看了要报警的程度。工作室全是二十来岁的男孩在，他们有一个淘宝网店，可以给顾客代练各游戏，升级日常抓……什么都，只要能。老板秦哥年纪最大，型偏胖，整个人总是笑嘻嘻的，看起来很好相。实际上工作室里面的每个人都很好相，见我来了就像迎一个新室友。工作容自然不用多说，其实简单的，常玩游戏的人几乎也用不着培训。老板一个月给我三千五，饭，甚至还包住，问我有没有问题。我说有，他愣了一，问我哪里不满意。我说，没什么不满意的，但我不住这里。他笑着说：“吓我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求你住哈哈。”我努力压抑住自己嫌弃的表，说：“这卫生能不能打扫一？”他沉默了一，无辜地反问：“这不净的吗？”行吧。这群人看来是真的没什么意识。第二天我来上班的时候，先把他们那一坨积攒的塑料瓶全都卖了，还有冰箱里那些烂菜、桌上吃了一半的零，统统给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