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浮江上 - 第26章

    明月也抱了她一会儿，只觉满手沉甸甸绵绵的，叫人喜的同时，也忍不住浑绷。堂嫂笑：“月月不必这么张，搂好腰托住后脑勺就行。”大娘笑着：“月月今年十六了吧？落得越发好了，赶明儿大娘给你好生寻一个好郎君，你也生个一男半女，抱着不更喜？”明月当即柳眉微蹙，“大娘，我说了我不嫁人。”大娘有些愣住，“姑娘家的怎么能不嫁人？不嫁人你活着有什么趣儿？”大过节的，明月本不想惹不愉快，只是这话她要是不说开了，以后的烦恼指定更多。“我是认真的大娘，我从没想过嫁人。”明月将红儿放到堂嫂怀，“不嫁人也有很多活法儿，难不成非要像大娘这样，一辈围着丈夫、儿转，才叫‘有趣儿’么？”大娘脸难看几分，“我也是看在你爹娘走得早，作为你大娘，我是为你好才来跟你说这些，你反倒……”明月笑了笑，“我当然知大娘是为我好，只是我与大娘的想法不同，我已然打定了主意，大娘就别再为我白费心思了。”堂嫂在一旁听了，忍不住问：“月月，你是不是被人欺负过？你有什么事别憋着，跟嫂说，嫂给你撑腰！”闻言，明月垂，大娘的脸有些窘迫，她赶忙：“好了好了，不提这个了……”“嫂，其实是我自个的了问题。”明月佯作难过失落，将对冷雄说过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叹息：“所以，我不想耽误旁人，又不想被人说闲话，索便说是自己不想嫁了。”堂嫂与大娘都愣住了。大娘面心疼，“月月，这个病咱们看过大夫没有？说不定能治好呢？”明月看了不远的江年安，“大娘，年安就是大夫，要是有法治，我也不会说这话了……”堂嫂：“说不定有人不在意这个呢……”她这话说得十分没有底气。在村里，谁人娶媳妇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有的是因为互相喜而成亲的，但一旦发现媳妇不能生，那男方大多数都会休妻再娶。芦村虽然在山窝里，穷乡僻壤，但大分人对延续后代的念是固的。自古以来便是重男轻女，女存在的最大意义，便是嫁人为妻，生儿育女。这事实明月心里清楚，大娘与堂嫂更是切会过。——红儿刚生没几天，公公就曾她再怀一个，他想抱孙。大娘叹了气，“罢了，只要你觉得自在就行。”明月笑：“嗯，我和年安过得很好。”又过完一年，明月十七岁了，量，容貌也褪去稚气，多了几分少女的妩媚与灵动。

    不过与江年安站一起时，她还是比他矮了一。“也不知你是怎么的，明明都是吃一样的饭，你怎么就这么快？”江年安笑：“我得比，那可不可以叫我哥哥？”明月笑着伸手打他，“没大没小，听听你的公鸭嗓。”他如今正在变声，声音有哑，不太好听，也不如从前那么说话了。一看上去，就是一个面容清俊，肩宽的青年，很招人喜。只这个月，铺里就有好几个大娘问他有没有娶妻。每当被问及此事，江年安都一本正经答：“多年前，家父已为我定婚约，多谢抬。”待铺里只有他们两人时，明月问他：“怎么不直说你不成亲？”江年安：“事实虽是如此，但我若是这样说了，他们指定要问东问西说个没完，不如直接扯谎，堵住他们的嘴。”“那若是过上几年，他们见你还没成亲，又找上门来……”“我已经想好了。”江年安眸闪过一抹狡黠，“想不想知我的打算？”说着，他对明月招了招手。明月意识地靠近他，听他在耳边低声说：“到时候，我就说我的未婚妻因病去世，我与她意切，甚笃，为了她，终生不娶。”他声音很低，眉间满是真挚，仿佛不是在说谎，而是在平铺直叙真切发生过的事。明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清俊眉，心没来由的一阵发堵。虽知他在胡说，但一想到年安当真有了个厚的未婚妻，明月心里便莫名地酸涩。她连忙稳了稳心神，不容自己再胡思想。无论年安是否娶妻，她都希望他过得快乐不是么？如果有一天，他有了喜的女，作为，她应当祝福两人才是。只是，心挥之不去的烦闷是怎么回事？ 避雨虽有了那说辞，但江年安在竹林街上还是非常受迎，不少人来铺里，佯作画像，实则相看他，一时间，丹青生意忙得停不来。明月的心已有了固定的客人，她手艺这两年又不少，偶尔还有大人家过来提前预定，她好了给送上门去，比零卖赚得更多。虽辛苦些，但比只靠着田，还是要好不少。如今田里只了些玉米、棉，到收获时两人分工，一个顾着田里家里，一个则忙着照看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