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清 - 第276章

    小殿白鹤忘机上前本想扶起殷九弱。再用苍白话语安几句，却看见殷九弱骨纤的双手弯曲成爪，陷神石所制成的地面。那汹涌涌动的悲伤让她不得动弹。冗死寂的静谧，殷九弱起最后留恋地看了一梧桐树，神毅但怔一般往外走。小殿，你这是去哪里？白鹤忘机了睛，声线沙哑地问，神尊她希望您日后能好好生活，平安喜乐，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了。我知，可是我要去找她。但神尊她已经消散天地间，白鹤忘机不忍将这样的行为成为镜月、南柯一梦，那对她、对殷九弱都太残忍。忘机，万一她在某个地方等我，等了很久我也没去，她会难过的。殷九弱笑容莞尔，血的瞳像是等待千年的荒凉沙漠，我会找到她。白鹤忘机被殷九弱的笑容所惊住，心底生无限希冀又熄灭，她忍不住叮嘱：小殿，神尊期望你平安喜乐，你会到的不会辜负她，是不是？她静静看着殷九弱穿着扶清亲手制的衣裳离开神界，去往凡世、仙山、世外天很多很多年里，一直传着一个有些乏味无聊的传说，有位一青衣，腰悬翡玉珏，总是微笑的少女独自游天。她去过许多地方，足迹遍布各族各界，穿过雨林，踏过荒漠，去往很远很远的地方，寻一个了很久很久的人。扶清对她的不是对苍生的，不是为太初神尊对众生悲悯的。她自己，只因为她们相遇了，不需要理由。她想到自己曾大言不惭地和倾泠说遇上生与死、苍生大义与亲近人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现在想来，自己几多稽。人生在世，哪能不后悔呢，人力有限，有很多事后知后觉。后悔没与她共灯烛游湖，没与她共煮一壶清茶，没同她再多说上一句话。没告诉她自己都是骗她的，没告诉她其实这辈自己谁都不想娶日光给云镀上一层淡金，层层缕缕的云间有光如金线一样迸来。然而天却青黑的，太不过乍现几秒，便消失无踪。寒风忽如其来，雪四散溢。烟京依旧是那么闹，殷九弱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多少次重回此地，坐在离岸边不远的酒馆里，整个晚上都看不尽河面的灯。这儿的夜晚会起雾，雾气里面，灯的颜尤其艳丽。再加上时不时冲上天空的烟，不胜收。银鞍白的少年少女，人群骈阗，他们都在仰看绚烂烟火，庆祝各地异象消失，从此不必再担心灾祸降临。唯有殷九弱依旧坐在小巷里的酒铺上，喝着一碗桐酒。

    客官，你怎么不去看烟？正在酒缸的老板终于忍不住问。我在等人。殷九弱没有回，地盯着河面的游船。等心上人吗？殷九弱有一瞬间的怔愣，抿酒的动作都慢了几分。见这位客人迟疑着没有答话，老板温和地笑着说：自从我们烟京有了这么漂亮的灯，都变成了侣有人最游玩的圣地，往日乃是帝王气云集的肃杀之都，如今倒温许多。我们这些生意的比以前好过多了。殷九弱始终没有正面与老板对视，将那双血红的眸藏在兜帽的影，那就好。她止不住在心里默念女人的名字，问问她看见没有，问问她怎么一也不想亲自看看这个变得更好的世界。如今天规则的确变得越来越好，本世界断绝的真法正在恢复，灵力充沛，越来越多的生灵得到更多的资源修炼也很少再发生所谓饥荒、异象、叛这样的事。酒馆老板打断了殷九弱越陷越的思绪，客官，这灯到了后半夜就燃尽了，您还是抓时间多去看看？河面粼光照亮殷九弱畅致的侧脸，温雅动人莫名有几分伤。她缓缓地摇，谢过老板的好意付了酒钱，起离开。灯哪有燃尽的时候呢，在她里灯再也没有燃起。恍恍惚惚走了很久，殷九弱这才发现自己走在山林里，面前架起一块青石板，石板面是燃的篝火堆，上面是一件织锦的宽袍。宽袍被打，有血丝一样的纹理在其淌。即便已经洗过很多次，但这件青衣里的血迹却再也没洗掉过。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走，不怕遇到山里的狼吗？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后响起，殷九弱单手拿着枯枝挑动面前的篝火，回看了一。小女孩站在瓦屋的台阶，满是好奇地打量殷九弱，朱甍碧瓦隐在薄薄暮，屋檐已经起了琉璃灯。不，好像不是普通的琉璃灯，看上去雪白玲珑、晶莹剔透。是雪灯。这时小女孩的父母匆匆忙忙从房里来，面焦急生怕殷九弱是什么可怕的魅诡影，于是试探地说：那边有一座神尊祠堂，我们刚才那儿拜祭回来，只不过这儿地偏僻香火不丰。你要是无家可归，可以去那儿过夜，会有神尊保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