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复活以后 - 第55章

    江世安第一次觉得自己笨嘴拙的。薛简摇，只是盯着他，低声：“文吉，我能看到你……就已经很好了。”江世安想说，你不是天天都能看到我吗？没说，便被地抱住，缠绵地耳鬓厮磨。天明之时，还偶有几声烟散去。江世安不知是何时睡着的，他被薛简喂了一蜡烛。是看着他吃，吃完了才让他去睡觉。次日一醒过来，摸了摸旁，空的——薛知一比鬼起得都早。江世安爬起来，了一脸，坐在榻上清醒了片刻，一抬，见到薛简在抚摸竹片上的刻痕。他对着手的竹片，神却没有完全落实，而是用手摸，摸到字迹清楚、刻痕停止的地方，便从桌上拿起刻刀……摸索了一会儿，借着昨夜没有写完的容刻去，才两个字后，小刀便有些刻歪了，抵在两个竹片相接的边缘，向隙里一，顷刻间刺了他在后方的左手。“薛简！”江世安怔了一，立喊了声，他凑过去拿开竹片，扔掉刻刀，手忙脚地翻了翻两人携带的东西，取伤药和雪白的布巾，捞过他的手理伤。薛简看着他的动作，说：“很小的伤，一会儿就不血了。”“你说什么呢！”江世安有些抓狂，“就是因为你这么想，你上的伤才迟迟愈合不了。你这手怎么回事儿？掌心里都是伤疤，你——”他声音一顿，蓦然变得奇冷静来，问，“你的睛怎么了？”薛简沉默片刻，：“有些看不清。”“有些？”江世安第一个想到的是在问心堂的那几日，但这应当不是主要原因，“你要跟我说实话。”薛简更正了一言辞：“……还能看清一分。”江世安心一窒，一非常压抑的觉笼罩过来。他束手无策、而又无可奈何，半晌后，将声音发抖的分吞回去，尽量冷静、克制地说：“回太平山，师爷会有办法的。广虔人是天首屈一指的医。”薛简没有打破这句话为数不多的期许。他其实很喜文吉这样遇到事第一反应是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放弃的反应。他听得会心微笑，语调很温和地说：“没关系的。我只差一就全都记来了，你看，每一个字都可以摸来。就算我以后瞎了，也能……”帮到你。这三个字没说来，江世安就猛然攥住他的手，极力控制自己的呼。他攥的力有些重，指尖有轻微的颤抖，他低，咬着牙说：“你没有。你只是睛受伤，视力变差了，我认识几个域外的名医……如果广虔人没有办法，我们就去找他们。”薛简顿了顿，：“……域外很远的，要走非常非常久，等我们找到师匠，帮你报了仇再去找吧。”江世安重复确认：“你真的会跟我去吗？这是答应我了吗？”

    “会的。”薛简，“我答应你。”江世安对他的承诺信不疑。他知薛简不会说谎的，他知对方不会骗自己。只要他答应了，薛简就一定会跟自己去……江世安心越是着急，回方寸山理事务、见广虔人的念也就愈发烈。他急需知晓一个答案。他想知广虔人究竟有没有办法——无论这个答案是好的、还是坏的，江世安此刻对这个结果的渴求烈到了超越自己的仇恨的地步，他甚至遗忘了自己的仇怨和痛苦，忘却了八年前那阵痛彻心扉的刺骨寒意，那些像是用一枚枚刀片、将他的血分割切破的疼痛，都在这件事面前变得相对模糊了起来。他有一瞬间甚至想——要是他真的死透了、死得彻彻底底，薛知一是不是就不会因为自己的事多次受伤、被方寸观责罚，他会不会还是那个宛如旭日朝霞一般的薛。这份飘云烟的思考，很快消去痕迹，归于虚无。在天明后，两人立即启程。江世安在白日里不能现，薛简便了一件斗笠，让他停留隐藏在自己的影里。这样即便是在正午，江世安回归风雪剑上休息时，也不会被日光所照。这件斗笠很像江世安的东西。在生前，江世安也是时常带着一件遮掩面容、荫蔽雨雪的斗笠。反倒是薛堂堂正正，从不掩饰份。斗笠上的带有些旧了，线也歪了一些。薛简动作很慢，试探着系好，途被一双冰凉的手接过去。江世安靠近过来，低给他固定好系带。在影之，薛简的白发昏暗无光，没有一丝光泽。他那双看不太清的、平日里很冷淡的眸，望起来却无限温柔。江世安心微动，一阵莫名的酸涩蓦然涌起。他一生从未弱过，竟一时不知这是什么受，只徒劳地住了左，低缓了气，说：“我牵着你走吧，楼梯要小心一些。”薛简，平静温和地看着他——看着他的方向，万模糊，但在他，还能据嵌刻脑海里的回忆映照江世安的模样，他记得文吉的角眉梢、记得他直的鼻梁，记得他被亲吻时……因为张而忽然急促的呼与微微颤抖的。失去视力对薛简来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他并没有忘记江世安的模样。江世安拉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