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复活以后 - 第10章

    江世安瞳孔一，连忙将前面这些字涂掉，薛简却摸索过来，抓住他涂抹字迹的手，一寒冷的空气被他圈掌。江世安被他拉过去，沾着薄薄香灰的手碰到他的肩膀，隔着素白的衫摸到他肩的伤疤——肌肤劈开、有一十分畅的切痕。江世安意识地想起持着风雪剑时，锋刃、剑过骨断的受，他并不迷恋杀戮、并不崇尚破坏，但却始终记得两人手过后薛简的目光。他一边盯着剑上的血、血光里映照着江世安的面容，一边息着用手扣住伤，血从指里狂涌来，腾腾的。当时两人说了什么吗？江世安回忆。他记得薛简说，“风雪剑再度益，凡夫俗，何以杀你？”他自己半带挑衅、畅快地回了一句：“山修人亦不能，——请回吧！”伤疤确实已经愈合，但痕迹很难消去了。江世安收回思绪，有些懊恼地收回手，觉得自己当时太过桀骜不驯，好像要活活把薛简劈开一样……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只是两人实力相近，生死之间一决，实在不能留有余地。他恶贯满盈，怎么能在薛面前赌他温厚慈悲不杀生呢？江世安的手从他的掌心离，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觉。薛简又抓了一空气，看着自己指痕斑驳的掌心，放了来。他两手空空，从来就没有抓到过他。“信了。”江世安知他较真，“是我手太重，我被你追得走投无路啊。”他解释了一句，想到薛简之前说的话，不由劝告写：“，这世上本就是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望，你这样并无益，就像一滴清滴砚台，只会被染黑。”薛简只扫了一，反问：“你甘心么。”江世安手指顿住。“你十四岁初茅庐，就在剑大会上连战三英，夺得魁首，实在是风无两、天纵奇才。这样的天才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居然不受任何势力的拉拢。”他说，“对你的明争暗抢从来没有休止过，你不曾同意任何人。直到八年前无极门被灭，你的亲人朋友、师门上，尽数惨死，而你也在发现后走火，凭借着现场的一枚望仙楼令牌，杀上门去……”那是怎样的轰然变？尸骨和尸骨堆叠在一起，亲人和友人死不瞑目，娘亲的断手护着妹妹的骨，颅却被砸得凹陷去。无极门的牌匾被碎在地面上，一张纸条飘落来，上面写了一句：“如今，你不该拒绝我了，对吧？”除了字条外，最明显的线索只有那枚望仙楼令牌。“……但你杀错了人。”薛简低声叙述，“望仙楼只是在前一日上门拜访，彼此切磋。双方起了一小，闹得有些不愉快而已，凶手不是他们。”只是为时已晚。江世安在心里补全这句话。

    为时已晚，他的看不到妇孺的哀哭、看不到老者的求饶，分不清天地日月，记不得苍天究竟是黑是白。那是“风雪剑”成为“剑”的开始。“江世安。”薛简叫了他一声，缓缓叹息，“你死有余辜。”江世安没有反驳。因为他确实死有余辜。“可是你还没有查到最后，我也还没有。”薛简说，“这样就消失，难你真的甘心吗？”夜风动窗棂，刮飒飒的响动。江世安盘坐在他旁边，血迹浸透成黑红的衣衫垂落在地面上，他仰着，看着静心堂“天地至公”的四字匾额，开：“你听起来像是在一意孤行，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回。”他是说来的，薛简暂时还听不到。薛没有等到他的回应，低抚摸木剑，轻声：“是我不甘。就算你放弃了，我也不会甘心。”江世安料到了他的反应，薛简似乎是一个对追逐真相这件事很持执着的人，他也就脆不回答，而是叹着念叨：“，天地之，真有至公之事吗？”听不见，只是静静地跪在堂前，望着降真香渐渐散去的薄烟。时过后，江世安随他回到房，睡在薛简所说的骨灰坛里。瓷坛细腻，比方寸观日常的茶质地更好。一贯清贫，这样的瓷坛已是他边少有的珍贵之，竟然拿来装一捧灰烬——着实浪费。江世安边想边蜷缩起来，他的神魂像一缕薄烟一样沉在坛，依偎着自己的骨灰渐渐地睡去了。睡梦，周遭慢慢变得温起来。江世安恍惚间察觉到一缕光洒落在脸庞上，他抬手遮挡，迎着日光睁，见到小妹坐在凳上扎辫，嘟囔着说：“哥给我带的灯让望仙楼来的小弟碰坏了，我要追究，娘还不让，说什么远而来……”小妹穿着碧的裙，跟他一样嘴碎，不停地念叨。江世安望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起从树上来：“哥替你教训他们。”小妹对着铜镜梳，有不满地轻哼：“自从哥哥名扬天，就只知给我带吃的玩的、帮我教训别人，从前可是会陪我编篮一午呢，现在不是习武就是练剑的。”“怪我不好。”江世安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要是我不去剑大会、不这个风，就不会有人……常来找我比剑、非要收我为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