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年 - 你很烦

    02

    「“雅布爷爷，灯笼果掉到了地上，不能再捡起来吗？”」

    「“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容易受伤。灯笼果要是掉到地上，就摔烂了呀。”」

    白底黑线的抄写纸上写着这两行娟秀的字迹，五月的风时而轻柔，时而猛烈，在灿烂的光里，这张纸在空翻了好一会儿，才落到方岚竹的手上。

    他看完这段文字，抬起望向四周。好几个班级都在上育课，场上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人有多，他找了有一会儿，才发现一个疑似是这张纸的主人的人。

    他盘坐在草地上，弯腰正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方岚竹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同学，你的纸被风掉了。”

    或许因为场上人多声音嘈杂，喊了几次那个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方岚竹只好蹲来，伸手到他的前晃了晃，地上坐着的人才如梦初醒般惊讶地抬起。

    他了一副圆形的黑框镜，这副镜占据了他几乎一半的脸，黑的齐刘海面是一双因为被吓到而微微睁圆的，他的发尾与耳齐平，有几发被风而翘了起来，方岚竹注意到他的鼻尖呈现一被用力搓后的粉红，猜测这个人或许对柳絮和粉过。

    “这是你的纸吗？同学？”

    那个人好像还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盯着他手上的那张纸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啊，是我的。谢谢你。”

    从方岚竹的角度能看见他上放着的那本写满了字的抄写本，大致扫了几个关键词，他觉得那是一个童话故事。

    于个人习惯，又或者是因为无法上育课而过于无聊，他主动坐到那个人的边，随意地问：“前段时间我脚踝骨折了，上不了适能，只能看着他们跑步。你呢？现在没有课吗？”

    “不。”那个人合上膝盖上的抄写本，看向从他们面前跑过的一群男生，“我们也在上育课，但是我不好，老师允许我在这里休息。”

    “原来是这样。”方岚竹抬看向湛蓝的天空，睛被光晃得眯了起来，“难得有这样好的天气，有太，但是不晒。”

    “是啊。”

    简单的寒暄结束，方岚竹告辞：“我朋友来找我了。先走了。”

    他从草地上站起来，那个人也顺着他的动作仰起了，这样一来他的整张脸都暴在了光之，显得他的肤看起来白得刺。

    “再见。”他朝他挥了挥手，一个很自来熟的笑容。

    那个人有些迟疑，但也抬起手挥了挥，“再、再见。”

    才走了几步，又一阵风了起来，方岚竹住自己后脑勺上的短发，隐约好像听见了书页被开的声音。

    学生时代，方岚竹一直都是成绩尖的优秀学生，因此他也顺理成章地拿到了a大经济学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大一刚开始，他就以优秀的面试表现成功竞选为班级班，并且到校学生会工作。

    校学生会会定期邀请校外的教授、获得荣誉的学学或者优秀毕业生在校给学生举办讲座，而这一次老师建议他们去邀请在全国大学生英语竞赛获得一等奖的纪如斯同学来给大家分享参赛和学习经验，同时也能鼓动更多的学生在第二年也去参加这个比赛。

    于是联系纪如斯的任务就落到了善于人际往的方岚竹的上。

    他要到了纪如斯的qq号，但是好友申请不通过。他又联系到了纪如斯的班主任，从他那里得到了纪如斯的手机号码，发短信，没有回复，打电话，没有人接，去宿舍，被告知人不在。方岚竹无可奈何之，只能去教室里找人。

    人是终于找到了，但令他惊讶的是，前的这位纪如斯同学，正是那日在场上被他搭话的那个男生。

    见到他脸上躲闪的神，方岚竹有理由确信前的这个人是故意躲着自己的。

    尽如此，他还是姿态和煦地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并发了诚挚的邀请。

    纪如斯很为难，为难得十指都纠缠在一起，低着不说话。

    方岚竹想，拿了英语竞赛一等奖的人真的会这样向吗？

    “我我没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最终，纪如斯开说：“我小的时候在国外大，父母的生意也都在国外，所以我的英语学习方法，应该是不适用的。”他一脸的纠结，小声地继续说：“本来那个比赛，我也不想参加的，可是老师说实在凑不齐人请我帮个忙，我才报名的。”

    虽然有凡尔赛，但是因为他的态度太诚恳了，反而不会让人讨厌。

    “原来是这样。”

    这就能向老师差了，方岚竹心想。

    不过还有一件他比较关心的事。

    “那么纪同学，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他脸上的表不变，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其他绪，也没有再劝说的意思。

    纪如斯把心里话说来以后就放松了很多，他扶了一挂在鼻尖的镜，：“你说。”

    “请问你是不是一直在躲着我呢？是我有哪里得不对引起你的反了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方岚竹在微笑，纪如斯也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在生气。

    一般人被那样对待会生气是正常的吧？其实他已经好了被找上门算账的最糟糕的准备了，但是这个人为什么在笑？

    纪如斯不明白，他在说谎和说真话之间踌躇了一会儿，又悄悄抬看了看方岚竹的脸，确认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得到一个回答后，决定实话实说:

    “因为你很烦，我不想搭理你。”

    03

    纵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也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纪如斯毫无保留的一句“你很烦”还是让方岚竹多年的修养差破功。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能够保持礼貌与纪如斯告别的，一整天，他脑里都是纪如斯的声音。

    你很烦，我不想搭理你。

    你很烦。

    很烦。

    所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方岚竹因为这句话恍惚了三天，差一要对自己的社能力产生质疑。

    从小到大，他不说人见人吧，至少所有人对他都是客气的，他也从不与别人恶，一直在扩展自己的社圈，从没有翻过车，怎么到了纪如斯那里就跌了呢？

    是说，真的有人的商能那么低吗？

    他又不是主观意愿想去扰他的，想拒绝邀请的话，直接拒绝不就好了吗？还不是因为他装死不回应，他才会一直试着联系他？

    这能怪他烦吗？

    方岚竹简直越想越气，甚至想要找纪如斯好好地理论一番。

    但是他知这行为很幼稚，甚至他因为这事生气也很幼稚——为什么要跟一个明显向而且商低的人计较？他也只是实话实话——就是因为他说的是实话，所以更生气了啊！

    方岚竹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还能有这么幼稚的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