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何愧 - 第116章

    冬末初，乍还寒，前些天的雪将化未化，泥土和血腥气夹杂着些许凛冽的凉意。李策看着谢烬，显然并不惧怕，冷冷一笑：“谢将军这是何必，你在此生死，可我看江问雪一心只想见皇上。传言都说，他二人天造地设一对无人，这些年纠缠至此、不死不休，你凑什么闹呢？”“凑闹？”谢烬轻笑，一阵冷风拂过，起他额前碎。周遭震耳聋的厮杀声，他冷冷瞥一远阙，：“我不仅要凑闹，我还要江山易主，北鸟还巢！”……咣当。刀落地，剑锋停在江悬颈侧。萧承邺居临看着江悬，目光晦暗幽：“朕最后问你一遍，你愿不愿，回到朕边？”说话时，剑刃又往前送一分，将那段白皙脖颈划开一平整的伤，伤渗血珠，顺着剑缓缓滴落。江悬已快要撑不住了。他的沾了血污，盔甲也被血染透，那张漂亮的、如明月和冰雪的脸，此刻坠尘埃，惹上污泥。尽如此，萧承邺的目光还是会被这张脸引。“阿雪……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好。”萧承邺俯来，没有握剑的那只手捧起江悬脸颊，低声叹息，“你见过山茶么，红得像火一样，盛开时整朵整朵从树上坠落，既漂亮又决绝。你现在，就好像一朵山茶。盛放之日，便是凋谢之时……”说着话，萧承邺忽然眉心微蹙，目光落在江悬那双澄明的眸，声音渐渐低了去，直至变成耳语般的喃喃：“可是阿雪……朕舍不得啊，朕舍不得看你死。你对朕说句话好不好，你说你要回到朕边，再也不与谢烬相见，朕便不杀你。以后你我二人，隐姓埋名，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逍遥快活，好不好？”说是问，更像恳求，萧承邺看着江悬，几乎要跪来求他答应。然而江悬目光仍是冷的，无论萧承邺如何兼施、威胁或哀求，他始终不为所动，就像过去每一次那样，冷旁观萧承邺痴狂或疯癫。这样的无动于衷比起直白的拒绝更加刺激萧承邺，只见他颤抖着落泪，忽然疯了一样掐住江悬脖颈，五指收：“你说，你愿意回到朕边，你说啊！”江悬瞳孔一颤，簌簌抖，泪涌眶，像一条濒死的鱼，张着嘴大大息。即便如此，他仍旧不愿对萧承邺说那一句愿意，相反，他死死盯着萧承邺，拼尽全力将手伸到后，腰上最后一把短刀。——那是他送给谢烬的那把刀，这些年谢烬一直带在上，直到那日分别，谢烬将它取来，到他手里。——“我不在的时候，让它替我保护你。”谢烬说。

    江悬握刀柄，前好像浮现一片广袤大漠和漠北无垠的苍穹。他的求生从未有过如此烈，面对萧承邺，耳畔只回着谢烬那日那句，“我们回漠北成亲。”他要与谢烬回漠北成亲。“岐川……”江悬低声喃喃，萧承邺辨认他型，霎时青暴起，一把将他掼倒在地：“都到这时，你仍在想着谢岐川！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朕！”就在话音落同时，江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尽最后力气扑向萧承邺。一切生得太快，只见半空银光一晃，一把短而锋利的刀凭空现，毫不留没萧承邺膛。萧承邺瞳孔缩又放大，缓缓低，眸倒映江悬的脸。血溅了江悬一，他息着，直勾勾盯着萧承邺，神凶悍而狠戾，像某生在西北的野兽，苍鹰或狼。萧承邺显然忘了，野兽只可猎杀，不可驯服。他豢养在金笼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一只温无害、任人宰割的。“阿、阿雪……”疼痛后知后觉袭来，萧承邺张了张，哇的吐一大鲜血。江悬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你。”萧承邺一滞，咧开嘴，低声笑了。“从来……么？哈，哈哈哈……从来都是朕，一厢愿，哈哈哈哈……阿雪，江问雪！你的心好狠啊！他们都说朕冷血无，可是你，你比朕冷血一万倍！……整整七年，两千多个日夜，就算是一条蛇，朕把它捂在怀里，也该焐了，何况是一个人！你知不知，朕的心也会痛，朕的心也会痛……朕好痛啊，阿雪……朕从不曾真的想让你死，你却一心要朕的命！好，好……”萧承邺攥住江悬衣襟，每说一句话，都有鲜血汩汩涌，漫他的衣衫。那把短刀在他心，刀柄缀着金线和宝石，沾染上鲜血，在昏暗溢着妖冶而幽暗的光。他看起来很痛苦，瞳孔在涣散边缘颤，五官难看地扭曲着，涌上来的血越来越多，不得不用力吞咽，一边咽一边一阵一阵呕。江悬上亦是血迹斑驳，分辨不是萧承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拼尽全力最后一击，此时已快要撑不住了。复仇的快意和对萧承邺的恨在这一刻溃然崩塌，有如山倒。他的躯好像霎时被成一空壳，唯有想起谢烬的名字，才能微弱地知到，自己还活着。他看着萧承邺，仿佛看一个毫不相的人，无悲无喜：“是你一厢愿。伤害也好，你所认为的也好，都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