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何愧 - 第111章

    “你，你说真的吗……？”“我喜你。心悦你。”江悬又说了一遍，“我以为你早就知了。笨。”“我……”一向大言不惭又厚脸的谢烬，此刻像被人喂了哑药一般，说了个“我”字，便再没后话。江悬问：“你说要娶我，还作数么？”谢烬用力：“当然作数。”谢烬看不见的地方，江悬面怅然，淡淡一笑：“此战结束，我们回漠北成亲。”“好。”谢烬拥江悬，“我们回漠北成亲。”“攻城！”离别前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夜，谢烬率领六千兵悄然离开军营。江悬站在营地外目送他们远去，直至最后一匹战消失在往南的路尽。后谭翀：“回去吧，少帅。”江悬“嗯”了一声，：“从今夜起，守夜的人再加一队。”谭翀领命：“是。”夜里，江悬忽然被一阵急促的心悸惊醒。像是梦魇，但他又没有梦，偌大的营帐只他一个人，旁空落落的，江悬有些不习惯。不知谢烬走到哪了……城后全速行军的话，天明时应当能到汝州罢。想起刚才那阵心悸，江悬莫名有些后怕，他平日从不信鬼神，竟生天明后去庙里拜一拜的念。不过这个念转瞬即逝，江悬最后还是决定比起求神拜佛，天明后让张临渊来看看才是要。就这样心神不宁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江悬喊来谭翀，让他回城里接张临渊过来。自打江悬开始服用万木，张临渊每日都要亲自为江悬施针、照看他服药，除了过年这两天江悬与谢烬形影不离，不方便见张临渊，张临渊提前了几粒药，勉让江悬应付了三天。算算日，今日正好也该见他了。一个时辰后，张临渊与谭翀一起过来，见到江悬，躬问候江悬新年好。“公这几日如何，可还康健？”张临渊问。“今日请你来便是此事。”江悬示意张临渊坐，开门见山，“昨夜我忽然心悸，一直持续到今早，我担心是这几日没有服药和针灸的缘故。你看看。”“是。”张临渊颔首，到江悬旁坐。江悬递自己手腕，张临渊搭腕诊脉，刚探到江悬脉搏，脸倏地一变。江悬问：“怎么了？”张临渊眉心微蹙，没有回答，再一次屏息凝神观察江悬脉象，神越来越凝重。

    江悬心底生某不好的预，只见张临渊慢慢收回手，低陷沉思。江悬忍不住开：“我……”张临渊摇摇，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对江悬说：“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你的意思是？”“公自从回到军，一直过度劳累，昨夜突然心悸，是因为不堪重负，引了万木的药。如此看来，最多三日，公便会支撑不住，逐渐显油尽灯枯之相。”三日……那岂不是……江悬握手边茶盏，问：“还有办法再拖一拖么？”——谢烬昨夜刚走，就算一切顺利，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三日。倘若被雍王援军缠住，一时无法脱，四五日也是有可能的。张临渊没有立刻给江悬答复，而是再一次把脉后，眉锁：“一天。在只能为公再多争取一天。”“一天……”江悬心底一沉，缓缓闭了闭，“一天也好。”张临渊离开后，江悬一个人坐在帐里，静静看着面前桌案上喝空的药碗。一个月比想象过得快很多，快到他差忘记自己上还悬着一把索命的利剑。而现在，那把剑终于要落来了。或许因为这段时日与谢烬在一起太自在开心，江悬竟生一丝不舍，不舍得这副年轻的、没有病痛的躯，也不舍得谢烬。——岐川那样好，直到最后，自己仍在骗他。江悬一个淡淡的苦笑，忽然想起除夕那夜林夙的质问，那时他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生死，就算离开谢烬也不会有遗憾，而现在他想，如果能活来就好了。如果能活来，永远和岐川在一起，就好了。江悬喃喃自语：“岐川……”人总是这样贪心，得到一些，便妄想另一些。可世间事少有圆满，比起两全其，能得其一，往往已是不易。他当初在缠绵病榻、但能与谢烬久相守和痛痛快快与谢烬在一起、完成自己夙愿之间选择了后者，照理说，他现在不该遗恨。但他无法控制对命运生怨愤，在这一瞬间，突然更加明白了江凛。他与他的父兄兢兢业业、从不曾过任何错事和坏事，可命运苛刻至此，竟从未善待过江家半分。江悬攥住杯盏，手一拂，瓷片碎了满地。刚好谭翀来禀报军务，撞见这一幕，在门吓了一，愣在原地。江悬闻声抬，眸沉消散些许，：“帮我备车。我要去秦王府。”谭翀不敢多问，毕竟江悬很少冷脸，每次生气都是大事。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了声“是”，回一溜烟的跑了。——事到如今，万木一事已无需再瞒。江悬要去告诉萧勖，他必须在四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