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何愧 - 第86章

    冬日午后，空气是冷的，但日光和煦，晒得人洋洋。此军营占地几十公顷，有练兵场、场和一大片营帐，要一日逛完也非易事，谢烬先带江悬去了演武场，午后闲暇时，零星有将士在这练武或晒太，远远望见谢烬和江悬，放手里的事，全都聚集过来。“将军！”“少帅！”……问候声此起彼伏，谢烬摆摆手，说：“我带阿……少帅随便看看，你们该什么什么。”“是！”这一支玄羽军是整个大梁最锐的队，所用兵、甲胄、战自然也是最好的。放望去，刀枪、弓箭盾牌整齐摆放，江悬目光停在一排弓上，微微一滞。谢烬顺着他目光望去，心了然：“阿雪，你要试试么？”江悬稍作迟疑，：“好。”二人到放置弓箭的木架前，百米外有一排标靶，江悬拿起其一把弓，谢烬忽然：“等一。”江悬放弓：“怎么了？”谢烬从自己大拇指上取一枚扳指，拿起江悬右手，为他在拇指上：“好了。”弓箭程远、威力大、比起刀枪较为省力，又能避免贴近战能差的劣势，是最适合江悬的武，唯一的不好就是费手。江悬从小学习弓箭，几手指和虎上早早磨起了茧，虽有七年不曾碰过武，但手上细看，那层薄茧仍在。谢烬的扳指对他来说有一松，江悬低，看着自己手上多来的一枚素面犀角扳指，不自觉轻轻挲了一。谢烬：“你许久未拉弓，当心伤了手。”江悬笑笑：“哪有那么气。我都不知如今还会不会箭。”话是这么说，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里忘不掉的。江悬重新拿起弓，从一旁箭筒一支箭，搭弓挽箭，瞄准百米外的靶心。这样的江悬忽然多了些许熟悉的凌厉之气，谢烬站在一旁，不由得随之屏息凝神。咻。箭矢破空而，稳稳没标靶。只不过没有靶心，差了约摸一两寸。江悬垂手臂，眸光黯了黯。弓弦的余震透过手心传递到整条手臂，刚才那一瞬竟让他差握不稳弓。的弱无力和对曾经驾轻就熟的东西失去掌控的觉，比起偏离靶心更让江悬失落。江悬一气，闭了闭睛。谢烬见状，连忙安：“没关系阿雪，你七年没碰过弓箭，第一次不正常，你看，也没差多少。”江悬淡淡“嗯”了声，了手腕，又拿起一支箭。“我再试试。”

    一午时间，江悬空两个箭，一开始几乎都在靶心周围两寸，后来手上越来越没有力气，箭也就离靶心越来越远，直至终于有一箭偏离标靶，咻的从旁边飞去。江悬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脱靶。他缓缓放弓，低，目光落在自己右手。苍白瘦削的五指几乎看不习武之人的模样，指尖因拉弓磨得泛红，倒有一弱之。他握拳，又慢慢松开，再一次握住时，手上忽然覆上一只大手，将他整只手包裹着握住。江悬抬起，目光撞谢烬双眸。谢烬看着他，眉微蹙，有不易察觉的担忧和心疼。江悬被这样的目光动，眨了眨睛，轻声说：“我没事。”谢烬摇摇，仍旧这样看着江悬：“不要勉自己。阿雪。”“我……”江悬张了张，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说不。他确实执拗、一，想的事不到，便会一直迫和折磨自己。谢烬明白他。就在江悬沉默的时候，谢烬忽然一笑：“不就是一支箭么？”他走到江悬后，从背后环抱住江悬，两只手分别握住江悬的双手，从箭筒一支新的箭搭在弓上。“不论到什么时候，都还有我呢。”说话时谢烬抬起江悬手臂，瞄准百米外靶心，没有任何拖泥带，拉弓，松手放箭。箭矢划破空，如星飞溅，咻的一声，箭没红靶心，震得整个靶都颤了一颤。谢烬松开江悬手，歪了：“你看。”“岐川……”“让我当一回大英雄吧，阿雪。”谢烬打断江悬的话，搁在江悬肩上，刚才还气势十足的，转又变得温起来，“等你好了，我就没有表现机会了。”“……”不久前笼罩在江悬心上的霾就这样轻而易举被谢烬拂开，他忽然对自己的固执生愧疚。他总是让谢烬为他担心难过，还让谢烬反过来哄他。犹豫片刻，江悬抬手，轻轻拍了拍谢烬的。“知了，大英雄。”“有些东西比命重要。”一连数日，江悬每天都到军营。将士们逐渐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严肃，见到他都主动笑着问好。比起谢烬，江悬看起来显然更好相。谢烬带兵一向军纪严明、不苟言笑，底人大多怕他，江悬则不一样，虽然看起来冷淡不近人，但多半与他父兄一样是面冷心的人。——话又说回来，倘若江家人不是这样格，七年前面对萧承邺猜忌就该拥兵自重，一反了事，而非以一腔忠诚血，换得如此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