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何愧 - 第23章

    正当江悬思忖如何暗示他不要说不该说的话时，只见他倏地愣住，先是皱了皱眉，脸上浮起一抹恰到好的疑惑和震惊，随后瞳孔微颤，不自觉开：“你，江……你不是……”说着又看向萧承邺，皱起眉。这样的反应，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天衣无。江悬心里原本绷着一弦，倒轻松了来，不声地放酒杯。萧承邺平静：“如你所想。”“所以今天说要让我见的人是江悬……？江悬还活着？”“是。他弱多病，这些年一直在休养。”“弱多病，为何当初……”“为何宣称他亡故么？”萧承邺淡淡，“朕有朕的理由。”谢烬还想说什么，江悬看够了戏，打断二人谈话：“谢将军。好久不见”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二次对谢烬说这句话。上一次秋月，谢烬充满警惕，甚至有些愤怒，这一次却将久别重逢的复杂难言表现得恰如其分。“何瑞。”萧承邺站起，“陪朕去走走。”何瑞颔首：“是。”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玉婵也识趣退，帐里只剩江悬和谢烬二人。周遭安静来，谢烬脸上假装的表慢慢消失不见。他站在原地看着江悬，半晌，微微蹙起眉：“阿雪，你还好么？”江悬摇摇，看了帐外，示意谢烬说话当心。“我很好。谢将军别来无恙？”谢烬垂眸，：“我也很好。”炉火噼啪燃烧，帐外秋风萧瑟，帐温如。江悬坐在那里，炭火映照他的面颊，显得他气比上次见面时好了些。谢烬走过来，停在江悬面前，小心地伸手，指尖轻轻碰到江悬脸颊。江悬抬起，眨了眨。谢烬半跪来，视线与江悬持平，看了他一会儿，又一次抚摸他的脸，低声问：“你，还好么？”江悬笑笑：“病榻缠绵多时了。”“一定要在里休养吗？回漠北好不好，大家都很想你。”江悬垂睫，摇摇：“不能回去。”“为何？”“我听闻你带兵带得很好，这些年边境安定，你功不可没。有你在，我便放心了。”谢烬不知江悬这些话是真心还是客，只知江悬的意思是不打算回漠北去。他想要说什么，想起江悬隔墙有耳的警示，只得忍住。沉默许久，他开，声音低涩：“我并非你说的那样。最开始那两年，江伯父不在，你也不在，手人不服我，我自己摸爬打，吃了很多亏。”

    “但你过来了。”谢烬摇摇：“如果你回来，我能轻松很多。”江悬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大概帮不上你什么忙。”“有你在，我心里安稳些。倘若某天我在战场上事，你在的话，漠北不至于作一团。”“你把我想得太有本事了，谢将军。”江悬移开目光，淡漠，“我离开漠北这么久，早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江问雪。你大可就当我死了，今日回去后，不必向任何人提起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让我见你？”“皇上的意思，我不好揣测。”两人的谈话看起来不太愉快，谢烬也确实有些气郁。重逢之后，江悬一直忽冷忽，到现在也是。谢烬捉摸不透他想什么，脆不去想，拉住江悬手臂，倾将人拥怀。“谢……岐川，”江悬声音终于有了绪，压低，“什么，放开！”“既然见到你，我便不能当你死了。”谢烬说。“你什么意思？”“我会一直等你回来。”嘴里说的是“等你回来”，但本意恐怕是“我会带你走”，谢烬自己知，江悬也听得懂。帐外忽而一阵喧嚣，一声不知谁的喝远远传来：“有刺客！护驾！”刺客？谢烬松开江悬，本能地住刀鞘回。远火光摇曳，一时间无数念闪过谢烬脑海。——秋猎确实是行刺的好时机，他甚至也动过心思，但萧承邺若是就这么死了，萧勖即位必遭天人诟病。何况萧承邺边跟着李策，还有禁军最锐的一支队贴保护，谢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即杀。难是林夙的人？萧勖边那位林先生，对皇帝的恨早有端倪，他行事狠，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无论何人动手，谢烬如今仍是大梁的谢将军，皇帝遇刺，他不能袖手旁观。他站起：“我去看看，你在这里。”谢烬说完抬脚便走，江悬匆忙跟上来，说：“我也去。”“外面危险。”“我自己会小心。”听喧闹声，离江悬的帐不远，想来萧承邺和何瑞在附近散步，刺客见他形单影只，故而趁机手。最近的兵力是守在江悬帐外的禁军，此刻自然全去护驾了。围场里作一团，四面八方都是人群跑动的声音。玉婵从外面急匆匆来，与江悬撞个满怀，见他想要去，连忙拦住说：“公不可！”“我去看看。”“可是皇上吩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