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何愧 -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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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太医闭了闭,磕:“是。”“都去。”“是。”张太医和人全都退,寝殿里只剩萧承邺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江悬。萧承邺走到床前,垂眸看了一会儿,弯腰面无表地掐住江悬脖颈,五指一。昏睡的江悬皱,五官因为痛苦而逐渐扭曲,直至角溢的瞳仁在濒死边缘微微搐。萧承邺倏地松手。江悬膛剧烈起伏,泪簌簌落,尽如此,还是没有醒。“江问雪。”萧承邺低声问,“是什么让你突然不想活了?”“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么,你的尸要为朕陪葬,你的魂魄朕有的是法困在映雪,你去哪求你的自在?”“更何况你别忘了,你在世上并非茕茕孑立,江家还有些老弱病残,玄鹰军也有旧残留,你敢死,朕要他们全都给你陪葬!”萧承邺的面容已然有几分扭曲,江悬却仍旧沉默。说到底,他若是真的在意这些,早就在萧承邺将他关映雪的第一天就一撞死,省得自己为他们带去麻烦。萧承邺握,骨咔嚓声。半晌,他想起昨日上朝见到的谢烬,低声问:“你还记得谢岐川么,你想不想再见一见他?”——这个世上,除开江悬已故的亲人,萧承邺所能想到的人里,只有这位儿时玩伴也许会让江悬有些许在意。“朕答应你,你醒来,秋猎时朕允许你见他。”江悬指尖微微动了动。萧承邺目光落,先是不易觉察地舒展了眉,接着想到什么,目光愈冷。“你想见他?”然而这次江悬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刚才只是萧承邺的错觉。萧承邺闭了闭气,缓缓松开自己的拳。江悬仍旧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萧承邺抬手抚摸他的脸,拇指碰到他苍白的,像抚摸一朵即将凋零的。想起张太医说的那四个字,“行将枯朽”。萧承邺终于生“他快要死了”的实。他是会死的。江悬会死。萧承邺心一窒,倏地收回手。“何瑞。”何瑞从门外来:“才在。”“你在这里守着,他醒来告诉朕。”“是。”萧承邺拂袖而去,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何瑞尖看见,他离开时的脚步比平日要匆忙许多。

    房门关上,寝殿安静来。江悬刚才被萧承邺掐过脖,颈上的指痕清晰可见,脸颊也有泪,一蜿蜒,看着有些狼狈。何瑞走上前,跪来掏手帕,一为江悬掉泪,让那张脸重新变得净漂亮。漂亮是漂亮,却没了生气。何瑞收起手帕,慢慢站起,静静看了江悬很久,问:“您真要这么走了么?”床上的人没有回答萧承邺,自也不会回答他。“再留看看吧。”何瑞淡笑,笑容轻而苦,“留看看……”哐当。兵刃碰撞,谢烬手里的刀断成两截。瞿老将军想见识谢烬刀法,便叫了几个年轻军官和他比试,没想到军营里的兵这么不抗造,还没过几招便劈断了一把。金属的余震让谢烬的掌心微微麻,他愣了一,心底莫名升起一阵不安。“年轻人果然有劲儿。”瞿老将军笑着缓和气氛,“不如今日就到这里,我看谢将军也累了,大家歇息歇息。”谢烬回神,心不在焉地一抱拳:“见笑。”他把断刀递给一旁的士兵,无意间转,望见远巍峨的殿。红墙金肃穆辉煌,谢烬看着,底闪过一丝厌恶。又想起江悬,心里那不安愈烈。谢烬思索片刻,对瞿老将军说:“想起府还有些急事,在恐怕要先走一步。”瞿老将军知他一向来去自由,便没有挽留:“好好,你去忙,咱们明日见。”“明日见。告辞。”离开军营,谢烬不停蹄赶往秦王府。萧勖正在书房写字,谢烬推门来,他放笔问:“岐川?何事这么匆忙?”谢烬开门见山:“今日里有消息么?”“里?”萧勖不明就里,“没有。怎么了吗?”“……没怎么。”谢烬昨晚偷偷去看江悬,萧勖并不知。萧勖想了想,说:“不过,今日朝皇兄走得匆忙,看他脸,似乎有什么要事。”“要事……”谢烬无端有,萧承邺是去看江悬。江悬昨晚不退,睡着后,谢烬用凉帮他敷了好一会儿,到最后不得已才离开。离开前谢烬故意响动惊醒女,走的时候还在担心女能不能及时把太医找来。“阿雪病了。病得很重。”谢烬低说,“我要把他带来。”萧勖脱:“不可。”“为何不可?”再抬起,谢烬已然有了几分沉,“你没有看见他的样,他已经……总之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绝不会牵连任何人。”“你说不牵连就能不牵连么?岐川,你已经不是七年前的谢岐川了。你是漠北三十万大军统帅,你的一举一动牵动整个大梁,你如何还能这样随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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