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何愧 -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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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秋月宴是除了元宵夜宴外最重要的宴,早在一个月前,皇便已开始准备。这些自然都与江悬无关,他不被允许见人,更遑论参加宴。以往几年,萧承邺八月十五宴请皇亲国戚与朝廷重臣、陪太后和皇后赏月,八月十六才到映雪和江悬一起吃顿饭。因此每年秋节,只有玉婵和映雪其他人与江悬作伴。团圆的节日,最戳异客孤魂心窝。江悬养病这段时间,萧承邺来得不多,就算来了,两个人也是相顾无言,仿若一对相看两厌的暮年怨侣。萧承邺那副冷似乎终于生几分怜悯,江悬不想说话,他也不多打扰,自己不来的时候,便叫何瑞来送些药膳或心。这天何瑞送来了桂酥和桂酿,秋之后,里的桂大片大片开了,每年这时节,少不了各式各样的桂。映雪也有几株桂树,与别的金桂不同,映雪的是银桂,风一,白簌簌飘落,好似雪铺了满地。何瑞呈上心,说:“御膳房新的,请公品尝。”江悬懒懒倚在榻上,抬眸看他一:“何公公伤好了?”“回公的话,好了。”“放那吧。”何瑞把盘放,说:“天凉,公在窗边还是加件衣裳罢。”江悬看着何瑞,半晌,淡淡勾:“何公公不记恨我?”“岂敢。主教训才天经地义,何来记恨一说?”“主……”江悬笑了,“我算什么主?”何瑞摇,仍是平时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您是主。”江悬说了几句话又有些疲倦,摆摆手:“好了,你退吧。”何瑞行礼:“是。”何瑞离开后,玉婵为江悬拿来一件大氅,问:“公要不要到床上歇着?”江悬摇摇,目光落在桌上盒,说:“给我留一块桂酥,剩的你们分了罢。”“是。”心还着,散着温的甜香。江悬用鼻尖嗅了嗅,放,一慢慢咀嚼。耳边仿佛现一少年声音:“阿雪!我娘了桂酥,我给你带来了!”年少时的自己好奇问:“这里怎么会有桂?”“我娘托人从家乡带来的,稀罕着呢。”……再睁开,少年不见了,只有残留的桂香。江悬垂帘,良久,无声一笑。

    “谢将军,好久不见。”秋夜,皇灯火通明、笙歌鼎沸,萧承邺在抚仙阁宴请皇亲国戚和左右重臣,几位亲王带着家眷赴宴,一同饮酒赏月。,远离那些楼台曼舞和雅乐翩翩,江悬一个人躺在桂的摇椅,手腕垂在侧,指尖虚虚着一只琉璃酒杯。腕上的伤差不多好了,也比前几日恢复了些。太医叮嘱他不可饮酒,他全然当耳边风,月亮刚升上来一会儿,他手边的小酒壶已空了一半。今天的月亮格外大,像悬在前一般。江悬仰着,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明月,望了很久,慢慢抬起手,在虚握了一,握到一手月光。是凉的。这里的月,和漠北的月,是同一片月。江悬从袖一只赤土陶埙,放在边。低沉古朴的曲调缓缓从他指尖淌到这月夜,像漠北一望无际的沙,苍凉、浩瀚、渺渺茫茫。闭上睛仿佛看见那片荒野,往西是大漠戈,往东是辽阔草原,他驰骋其,无拘无束。不知不觉,江悬眶泛起。桂落在他的梢和衣角,他放陶埙,杯也落了几片,映着一圆月。他举起杯,对着月亮遥遥一拜,将杯酒倾倒面前黄土。虽不能见,却能同饮一片月。“公。”玉婵抱着一件大氅从屋里来,“夜了,回去歇着罢。”江悬喝了酒,目光有些朦胧,对玉婵摇摇手:“我还不困。”“那您披件衣裳,外凉。”江悬单薄,今天天冷,他只穿了件薄衫,一抬手,一截细白手腕,关节被夜风得泛红。玉婵走过来,为江悬披上大氅。“你先去吧,”江悬说,“我再待一会儿。”玉婵看了冷冷清清的院,又看看江悬,默默叹了气:“是。”夜了,遥远的抚仙阁仍旧灯火通明。这个时候,宾客想必已经回去了,萧承邺许是在皇后那儿,今夜没工夫来打扰江悬。江悬又喝了杯酒,站起,步伐有些不稳。他独自走过月廊,桂落了满。许久没这样放松过,他的神有些松懈,以至于转角黑影忽然现时,他没有像平素那样及时反应。“谁……唔……”一只手从后捂住江悬鼻,压着他往后一带,江悬的肩胛骨撞上一副膛,接着位置互换,整个人扑通一声闷响,被压昏暗的走廊死角。充满侵略的陌生气味迎面而来,一影挡住江悬面前的月光,江悬一声痛哼,只听那人说:“多年不见,你连这警惕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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