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小鲜（科举） - 大国小鲜（科举） 第21

    他是想自己上。当初秦放鹤打探周县令消息的时候，孙先生想过很多可能，甚至一度怀疑……这小该不会是县太爷在外的风债吧？不然又是年纪又是籍贯的，问那许多作甚！现在看来，到底是自己短见了。这位哪里是县太爷的私生，怕是他自己想日后考了当县太爷哩！却说这日孔姿清正与祖父在书房论学问，忽听外有人来报，“老爷，门房上传话来，说是一位小秦相公递了贺帖上来，因此人与少爷相识，故而小的们不敢胡置。”因自家少爷了小三元，连日来贺的、借机攀附的不知凡几，每日更新来抠抠群幺五二尔七五儿吧椅老爷本懒得见，只吩咐人在门摆了两个大筐，凡是回登门的一概丢去。奈何来人声声替少爷的熟人跑儿，只得来请示。一听这个称呼，孔姿清便知是谁，睛都亮了几分，“小秦相公亲自来的么？”那仆从摇，“不曾。”孔姿清便有些失望，“递来吧。”倒也是，据说那村距县城颇远，他家连个驴都养不起，怎能说来就来？那仆从才要去外取贺帖，一直未曾开的孔老爷忽问：“除了贺贴，可还有旁的什么？”“并无，只一封贺贴。”仆从仔细想了一回才。孔老爷反倒满意了，“你去吧。”待仆从离去，他才对孙儿：“那小倒还乖觉。”直到离开，孙先生兀自脚底发飘，恍惚间以为自己在梦。乖乖，自己还真就被请门房里吃了一杯茶哩！那可是孔家的茶！就是比别香些。因着孔家两位主的态度，几个门对孙先生也和颜悦，临走前甚至说了“慢行”，越发叫他喜不自胜。一直走到街角了，孙先生才停脚步，又扭朝远大的宅院望了，然后缓缓吐了气，眉宇间满是喜。自打接了这差事后，他一连几宿激动得睡不好，盘算着时候差不多就直奔县城而来，偏到的那日孔姿清刚回，他就想着，途奔波必然劳碌，大人家事务繁多，自然不得空，便自捺，又等了两日。今儿一大早孙先生就起来了，特特梳了溜光的，净面抹须，又捡了件面衣裳穿，检查无误后方才门。途经过各门店时，他还想着要不要自掏腰包买上几样礼品，可转念又一想，那小秦相公何等细人，这样的事岂会想不到么？他不代办，自然有他的理。况且孔府家大业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等闲件哪里得了？反倒显自家寒酸气，倒不如什么都不拿的好。果然，那孔府门见他只带着帖，反倒敬重些……比起孙先生的激动，当事人秦放鹤就显得冷静许多，回家后该嘛嘛。现在已是六月旬，换成后世公历差不多就是八月初或八月，正好是蔬菜瓜果丰收的时节。秦放鹤今年也学村民们了许多茄、豆角，墙上还爬了几丝瓜、番瓜藤，如今都已成熟，疯，顿顿吃新鲜的。他一个人吃不了这许多，邻居们只有比他更多的，压儿没送，便都摘来成菜，冬日也就不用外买了。茄和豆角不必多说，属于蔬菜的菜，果厚绵，成菜后炖着吃更添风味，一也不比鲜菜差。丝瓜留几壮的自然风，透了剖开掏丝瓜瓤洗净，就是上好的洗碗棉和搓澡巾，比什么都。至于番瓜，外厚重，量少，非常容易保存，只要无外伤，摘来放在凉燥，表就会迅速蜡化，堪称天然木乃伊。到了后瓜菜少时，用刀或者脆小斧劈开厚重的外壳，里金灿灿的瓜照样鲜！又因分失，甜度上升，拿来煮粥最是鲜甜不过。看着日益增多的存货，秦放鹤会到了囤粮的快乐。“鹤哥儿！”正记账库呢，秦山就在门外吆喝起来，声音明晃晃透着激动，“县城来人啦！”县城？竟直接跑到这里来了么？秦放鹤忙起手，又把满是褶皱的衣裳拍打两，推门去，果见秦山后跟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来人约莫二十岁上，穿一灰细棉布衣裳，手里还牵着匹，见秦放鹤来便笑问：“敢问可是秦放鹤秦小相公？”白云村平时鲜有人知，更少外人到，故而他一村就被好奇的村民们围住了，听了来意后，秦山更是一当先将人带过来。“鹤哥儿，说是县里孔府来的。”秦山跑到秦放鹤边低声。秦放鹤已猜到，也不惊讶，只冲来人，“我就是，可是你家少爷有什么话要说？”那人并未因秦放鹤年小家贫便有所轻视，重新问了好，复又从背上取来一个包袱，双手捧了上前，“小的桂生，是少爷的随。少爷说多谢您记挂，叫小的问您好，又说本该当面谢，奈何路途遥远，他琐事缠，不得门……”秦放鹤都一一听了，不觉也是喜。人的态度就是主心意的最直接投，如此看来，孔家对自己的态度就很分明了。“大天的，难为您跑一趟，”秦放鹤笑，“还没用饭吧？不如就来我家洗把脸，用了饭再走。”章县距离白云村甚远，间山路难行，便是骑狂奔也要一二个时辰，桂生被大日晒了一路，早就汗浃背，衣裳全都透了贴在上，又是汗又是土，简直能和泥了。桂生本推辞，秦放鹤却：“你这样回去也不大面，况且我也有回信儿与你家少爷，正好等我一等。”桂生这才应了。

    秦山帮他引路，到秦放鹤家里拴，又看了几，一溜烟儿跑了。临走前，还不忘帮忙驱散外围观村民，“走走走，咱都家去，别叫城里人看了咱们笑话。”众人本也看过了，也晓得不好发问，谁耐烦着大日继续枯站呢？故而便都笑嘻嘻散了，预备晚间凉快了再来耍。随们经常跑儿，都跑经验来了，一件都是齐备的。桂生门后，便向秦放鹤借了地方，打洗了手脸，又略了上，换了自带的替换衣裳。夏日单衣容易，他当时就把脏衣服就着洗过，挂在院，要不了多久也就了，正好带回去。完这一切时，来就见桌上摆了一碗菜，额外还有两个菜窝窝。里间秦放鹤正埋写字，听他来便也不抬：“想来你一路奔波也饿了，回去赶不上饭，且填填肚。乡野，且将就着用吧。”方才当着众人不便看包袱，这会儿打开一瞧，墨香扑鼻而来，竟是今年院试的选本！厚厚一本，带着知府大人和朝廷亲派学政的批注！秦放鹤浅浅了气，这可真是厚礼了。这样的选本，说价钱都辱没了它，外必然趋之若鹜，等闲哪里买得到？若要传到章县时，最快也要年底了。外间桂生细细看时，却是一碗油汪汪的沫炖豆角。菜式常见，可也不知这位小相公怎么的，竟格外香扑鼻，引得人四溢。他也确实饿了，意识吞了唾沫，忙行礼谢，挪到角落里大吃起来。少爷的朋友便也是主，吃了主人家饭便罢，怎敢再用人家的桌？不多时，回信得了，秦放鹤拿起来了几，觉得到底简薄了些，想了一回，起取来炕上的小匣，打开却是几只草编玩意儿。上辈他基层扶贫时，有个县就专草编工艺品，后期都到国外了。当时为了宣传，领导们都或多或少动了动手，但秦放鹤是真的学会了。孔姿清世家大族，据说乃是鲁东孔氏后人，自然不缺奇珍异宝，当然，秦放鹤也送不起，索便不献丑。倒是这些小玩意儿，可以送一送。才十四五岁，还是个孩嘛！秦放鹤捡着最漂亮的挑了，一只小青蛙，一对蚂蚱，俱都是青草编的，连脚蹼和珠都特意用大小合适的草珠穿上，圆可，活灵活现，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