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养鱼了，勿扰 - 第20章

    礼成，池惑利落起，迎向鬼婴们不可思议的目光：“拜完堂了，我们赶一步吧。”众鬼婴：“……”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鬼婴还是引敷衍拜了堂的池惑继续往前走。又一扇大的屏风挡在前，屏风上依旧绘满活生香的图景，颠鸾倒凤的男女姿态栩栩如生，喜堂烛火明亮，将屏风上缠的男女倒影投了一地，“新嫁娘”踩着的红绣鞋，一步一脚踩着这些颠鸾倒凤的影。越过屏风朝里看，饶是见多识广的池惑，仍被前诡谲的一幕震撼到短暂失神。细的红绸像张大的蛛网，密密麻麻纵横缠，红镇失踪的数百位姑娘被悬吊在红绸蛛网之上，她们被迫一截隆起的小腹，同样质地的红绸带从她们i的肚脐生而，另一端连接着一个猩红的纺锤形“蚕蛹”。和沼泽边的“蚕蛹”一样，这些猩红的纺锤形事一伸一缩，在有规律地呼。目睹这荒诞诡谲的一幕，池惑心大抵已经明了事的真相。沼泽地无不在的红绸象征着母的「脐带」，鬼婴需要它们与母亲行连接、汲取养分。而红镇失踪的姑娘并非被好鬼新郎拐来媳妇，而是鬼婴们需要好人家的闺女成为它们的母亲，这样它们才能被育、能诞生，从「它们」变成「他们」。一切都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些鬼婴曾提到「鸨母」，说明它们很可能是当年红镇风月生意兴盛时，在此买卖的神女被打掉的孩。神女要接客不能怀胎，只能选择把肚里的孩拿掉。积年累月循环往复，被堕掉的胎儿被抛尸在这片沼泽地里，沼泽地终年冷，不见日照，死婴的怨念被困于此无法消弭，渐渐化为实质形成了「灵」，也就是这些小孩模样的鬼婴。鬼婴们将他们无法降世的怨恨归结到娘亲的份上。老鸨说，生意的神女不能怀胎、更不能抚养孩，于是它们就把手伸向了好人家的闺女，正如同鬼婴们在抬喜轿时唱的那样——“新嫁娘，梳红妆，清白人家好，纸嫁衣魂裳。”在鬼婴的潜意识里，只有好人家的姑娘正正经经成亲拜堂，才有“资格”把它们生来，让它们以小孩的份来到这个世间。“你们也希望把我像这样吊挂在这里，对吗？”池惑不动声地回，问那位拿了他小人偶的鬼婴。鬼婴骨碌碌转动漆黑的珠，最后死死停留在池惑脸上：“是的，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娘亲。”“我想被生来，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娘亲…”“成为我的娘亲吧…”“成为我们的娘亲吧…娘亲…”

    “娘亲…孵化…娘亲…孵化…”令人发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寻常人置其，很容易就被诅咒般汹涌而来的话语淹没，直到彻底崩溃。池惑不动声立在鬼婴们面前，突然笑了：“这样啊，我明白了。”鬼婴不曾见过这样反应的新嫁娘，当即直接僵住，令人窒息的念唱声也随之戛然而止。池惑：“拜了堂，接来是不是应该‘房’了？”鬼婴愣了愣，才提声音——“新娘房！”毕竟新郎着火烧没了，只剩这位和自己拜堂的新娘了。穿着新娘喜服的池惑被安置在一闺房，等待最后的“孵化”仪式完成，他就会和被悬吊在红绸蛛网上的姑娘们一样，会从肚脐生一条红绸带，作为孵化鬼婴的“脐带”。直到现在，那些脑没发育完全的鬼婴们，都还没发现今晚抓回来这位娘亲是个男的。闺房里的喜被床褥透着气，就好像是从沼泽地捞起来的裹尸被。事调查展到这一步，池惑被天模糊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上一世，为鬼主的池惑也曾假扮新嫁娘来到此，时无筝领着徒弟萧过跟随而来，在目睹了沼泽里失踪姑娘的况后，时无筝和萧过选择行斩断“脐带”、以剑斩杀鬼婴怨灵。一切看似落石，调查清楚了红镇姑娘失踪的真相，也抓到了罪魁祸首鬼婴怨灵，但在众姑娘得救后，令人意想不到的悲剧却发生了——这些获救的姑娘陆陆续续死去，有些死在了回程的路上，有些回到家后被噩梦纠缠迅速衰弱而亡。逐渐苏醒过来的记忆里，池惑想起来，上一世被救女孩都在三天去世。即使切断了她们和鬼婴相连的“脐带”也无济于事，鬼婴的怨念早在她们生发芽，与之连为一。随着鬼婴被修士行斩杀，这些被留的怨念腐烂在姑娘里，这些无辜的被救姑娘也因此失去了生命。连接“母”和鬼婴的“脐带”不能剪断，或者说，不能就这么简单暴地剪断。——必须完成真正的「除」。就在池惑思考间，一声音盖住了噼啪燃烧的红烛火：“虽然这么问有些冒昧，但友若要独自清理这么多怨灵，恐怕有费劲。”是池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他知“自己”并未真正离开，只是隐匿了踪迹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