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因为前段时间参加了学院杯，完全没有练习到奏鸣曲，期末的曲目自然准备得不够充足。
郁安国给她挑选的是莫扎特的e小调奏鸣曲。（no21，k304）“我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这学期你参加的比赛多，任务重，期末音乐会只要过得去就行。但你也不要以为随便忽悠一
就能包过。”郁安国的教鞭啪啪打在谱架上，“要是你太过
来，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袋里的小莲被教鞭声吵醒了，从袋边缘冒
一个小脑袋来。
郁安国
睛瞪圆了：“什么东西？你，你这袋里藏了什么东西？”
半夏把小莲掏来献宝。
“胡闹！谁让你带着
来学校的？”老教授的教鞭差
化刃把她劈成两半。
半夏隻好乖乖把小莲先放，夹着尾
去演奏她还不够熟悉的莫扎特。
莫扎特的曲
相比历史上很多知名作曲家来说，技术上不算太难，只是在
绪上非常不好把握。半夏也还没有完全找到诀窍之
。
她重新开始演奏，留小莲和郁安国两人面对面坐着。
“现在的小孩真是搞不懂在想什么，养什么不好，养蜥蜴。”郁安国气呼呼地坐来，看蹲坐在
边椅上小蜥蜴。
黑宝石一样纯净的鳞片，澄澈透亮有着暗金
斑纹的大睛，坐得端端正正安安静静。听到旋律优
的段落，还会忍不住摇摇尾，好像听得懂莫扎特一样。
“四脚蛇见过，倒是没见过这样黑的。”老教授左看右看，“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小蜥蜴转过
看他，圆圆的睛扑闪了一，打招呼似的。
好像，确实有一可
。老爷心底有些
。
“你吃什么东西？
果要吗？”郁安国随的背包里，居然带了一盒取
洗净的丹东草莓，他取一个递给小莲，“喏，草莓要不要？”
小莲伸两隻细细的小手努力抱住了，衝半夏的老师了，抱着红红的草莓慢慢
。
半夏演奏完一遍曲，难得没有听见老郁骂人的声音。抬一看，一老一小居然并排坐着吃果呢。
骑着车回去的时候，半夏的车上就挂了一大袋的草莓。她和小莲一起，
哼着《雨的怪》的旋律，脚车
在乡间的
路上，“我们分一草莓给杜婆婆？”袋里小莲的声音今天听起来特别愉悦。
“行啊，我正好也这样想，好像几天没碰到她来丢垃圾了。”半夏笑着回復，“上一次路过，她还
给我两包小饼
。说让我帮忙带一包给‘隔
的小冬’呢。”
两人转过村的公
车站，远远地看见那条回家的小路。
半夏的笑容在靠近杜婆婆家大门的时候慢慢凝滞了。
那栋历经风霜，在岁月腐朽了的大门敞开着，陈旧的门楣上贴着一小块正方形的红布。
门摆了路桌，有人坐在那里接待往来宾客。
往日里门可罗雀，空
的
院里，此刻
地都是穿着黑衣服的人。
半夏推着车慢慢走近，院里传来锣鼓铃磬声，诵经安魂调，开满山茶
的院里披了白，供奉神灵的厅堂被白布盖住了，正摆了一张黑白的照片。
天天孤独地坐在门外晒太
的那位老婆婆，成为了照片的人。
“晚上睡去，就没有再醒来。走得第二天才被邻居发现的。”
“九十多岁了，也算是喜丧了。”
“是啊是啊。不算是坏事，喜丧，白喜事。”
“孩都在国外，一时间赶不到场，还得委托远房亲戚来帮忙办丧事。”
“走得有孤独呢。”
来往的邻居议论纷纷。
自行车的车慢慢停在门前，半夏看着厅堂那张黑的照片，老人家笑
的面孔和往日见着时一模一样。
半夏每一天早晨都起得很早。每一天呼噜噜踩着脚踏车穿过村路的时候，基本都能看见这位晚年孤独的老人，日复一日早早坐在门槛上发呆。
路过的时候和她说几句话，帮忙倒个垃圾，她就会像这样笑地拉住你的手，和你念念叨叨上许多话。
都说被亡者留之人最痛苦。
其实即将撒手离开的那个人心才最是煎熬的吧？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心底的惶恐不安无人得知。哪怕对着人世间百般眷恋千般不舍，却终究也无可奈何。
半夏第一次认识“死亡”这件事，是在她六岁的那一年。隔教自己小提琴的慕爷爷生了一场大病，去了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慕爷爷的院，也和这里一样细心地
满了漂亮的鲜。
他是半夏的小提琴启蒙老师。当年，如果不是他拉着半夏的手，几次三番地找到母亲说，“这孩实在有学音乐的天赋，别辜负了这样的才能。”
半夏的母亲当年只怕是很难咬牙，同意她拿起小提琴的。
童年时期
得不行的半夏，不知为什么就特别能在那位爷爷边坐得住。听他醇厚动人的琴声在树间穿梭，一听就是一个午。
他手把手地教自己怎么样持琴，握弓，大臂小臂如何用力。掰着自己的手指，教她拉第一串好听的琶音。
可是突然有一天，那个院的门上就贴了这样一块红的布条。院里来来往往着一些不认识的大人，人人满面悲，哭声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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