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病之秋 - 第31章 曾经沧海

    二十多年前，完颜泓滞留原，曾和教教主萧雪时相至。那一天已冬，气候恶劣。北方严寒，大雪。萧雪时披了件雪白鹤麾蹲在暮雨河上，他突来的兴致，想泛舟垂钓，可这河冰冻三尺，他手无缚之力，凿了半天，不仅毫无成果，雪还越积越厚了。“让开。”他后抱剑的姑娘实在看不去了，一把将他抱起，双足运力碎冰的同时退到了岸边。小半个暮雨河瞬间塌陷，漏里洪涛，鱼跃虾蹦，可乐坏了萧雪时。“瑾儿，你将我放吧。”萧雪时笑了笑，他拂开慕容瑾上的雪，忍不住挪揄她，“我与瑾儿都白了啊。”“有杀气！”慕容瑾却没能听到他在说些什么，雪漫漫而，有血腥顺风而来。“不想。”抱剑的姑娘皱了皱眉，“你也不许。”但萧雪时早就撒着脚丫跑远了，他心思重拖累了，一个月倒有十五天生着病，好容易能来行侠仗义，岂有不之理。这位教的教主，天生也不是个安分人，他聪慧过人但练起武来却是个蠢材，少年时也想仗剑天，后来不得已放了，不过好闲事的病骨髓，治不好了。雪映了殷红，如落梅。萧雪时裹了衣裳，慢慢沿着血迹寻了过去。“哼！”慕容瑾想要转而去，横竖又不放心，拿睛偷偷瞟了瞟萧雪时的背影，忽闻一声，“瑾儿，快过来啊，有人打架哩。”那命里的克星招了招手，慕容瑾便不由己的叹了气。她行过雪地，却不像萧雪时一般留脚印。越是靠近树林，血腥味越是厚，慕容瑾挽着萧雪时的腰往树林上一窜，远看那近乎杀的场景。十几个黑衣蒙面的围着三个外族人。这三个外族人狼狈非常，上没一的地方，不是血就是，神倦怠泛着死气。“如果我没猜错，当那个该是完颜泓。”萧雪时轻声，“听说金国也的很，曾霄汉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不懂。”慕容瑾老实，她也不想懂，朝廷里的事不闻也不问。“我知你不懂，瑾儿单纯，我便是你这一。”萧雪时低着偷笑。“但是完颜泓不能死，更不能死在原境，他那哥哥若是当上国主，原危殆。”“救人吗？”慕容瑾手里的离剑抖了抖，“这几个人都不是我的对手。”“等等，不急，完颜泓伤的还不够重。”萧雪时拉了拉上的鹤麾，他穿的厚重，慕容瑾却只有单衣，手指在雪里冻得青白。“瑾儿，你冷吗？”萧雪时抱了抱慕容瑾，循环不熄的力捂的两个人都烘烘的，他满足的低声呓语，“有瑾儿在真好。”“完颜泓快死了。”慕容瑾忽然凉凉的说了一句。雪地里躺了三尸，有两个是那护着完颜泓的，捕杀之人愈渐靠近，他了不少血，踉踉跄跄的后退着，就抵在慕容瑾和萧雪时呆的树底。“哎呀呀，瑾儿快救人！”“好，那你站稳了。”慕容瑾搂在萧雪时腰上的手一撤，骤然少了这么个大炉，冷风席卷而来，他打了个冷颤，默默地抱了树。就在命之际，完颜泓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他知自己无能，这一死，且随了很多人的意，倘若真是为金国故土，也罢。

    “住手。”风一扬，雪雾四起，当一个红衣的姑娘，冷剑冷，却火心。“姑娘，姑娘……”完颜泓想要拦住她，慕容瑾再厉害，在当时看来也不过一个滴滴的小姑娘，对面十几手凶神恶煞的，今日已难逃一死，又何苦连累他人。谁料，这小姑娘只要沾上一血，便如荒漠里的狼，剑纵横霸，运气如密雨，不只是人，便连树木尘土都搅得粉碎。一时之间，但见人影憧憧，不时有块残肢刮落完颜泓的边，他颇受打击，捂着伤看那姑娘逞威能。“你……你是什么人？”为首的黑衣人也算有本事，接连损失四人后还能边指挥撤退，边变换阵型。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慕容瑾。离剑手，“雪舞秋”，在这样的天气里越发的沧冷，人再多，阵法再妙，唯不破。剑尖一刹那便到了那为首黑衣人的脖上。“慕容瑾。”这声应答伴着一阵血光，离剑又回归鞘，蜂鸣不已。这一场雪，了不知有多久，天地皆白，万籁俱寂。完颜泓自那日后，便被慕容瑾扛回了教，经半月调理，也渐渐好了起来，有事没事和萧雪时手谈几局。完颜泓在棋上足称一，但他赢不过萧雪时，半都赢不过。或许从那时起，完颜泓就将萧雪时视作芒刺，金若要主原，像萧雪时这样的人绝不可留。“小王爷，你的杀气太明显了。”萧雪时笑着为自己与完颜泓斟满茶，“拖满将军已经带人到了山脚，您不动吗？”“哈……”完颜泓也不禁微笑起来，“承蒙萧兄关照我才能保住命，多谢。”他拱了拱手，还想作揖，却被萧衿扶住了，“小王爷是狼，我这小小的山大王只求平安，王爷可别惦记。”完颜泓欠的是恩，却如萧雪时所料，还回来的是仇。两国对立其实也怪不到他，萧雪时这人留着就是祸害，完颜泓的皇位坐稳了以后，就暗地里关注着教的动态。待萧雪时落难时，狠狠地推波助澜了一把，那个时候，萧衿已经失落了很久，这段往事，他既无从参与前因，又不能得知后果，而今从月娘的把原委听了个明白，也只能摇苦笑。“娘总说爹会死在多闲事上，不过……”萧衿抿嘴一笑，“娘也说会陪着爹共赴黄泉。”“我这个儿的，不是皇亲贵族，还是乞丐浪，该讨回来的仇，一分不让。”听的都是人家家事，洛叶有不好意思了，她等月娘都说完了才想起来避嫌，蹑手蹑脚的要往门外溜。“听都听了，想赖账啊。”萧衿往她的退路上一挡，似笑非笑的看着洛叶。“可是……我和完颜泓又没仇，突然帮你去揍人家儿，会不会太不讲理啦？”洛叶搔了搔耳垂。“哎哎哎，先不谈报仇的事。”萧衿的指横亘在洛叶的双上，“外面哄哄的，这废宅沈一心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能够暂避，却不可久留。”“那少主的意思是？”月娘问。“我们先把上的伤理好，血腥味容易引来衙门的猎犬，这两日街上必然戒严，晚上也不能妄动，且等沈一心回了衙门再说。”“那行。”洛叶小心翼翼的舒了气。她本不愿和完颜氏结仇，萧衿如果拉她伙，那她可不得外面戒不戒严了，只待天黑便要溜，不过看现在这意思，萧衿这仇也不想假借他人，难得有个栖息地，洛叶盘算着能留总是好的。“只是，这宅十几年没人住过了……有屋檐蔽，却无可啊……”月娘为难，“形式如此严峻，总不能上酒楼，去集市吧。”“哦，这件事但是无妨。”萧衿说着，从他那单薄的衣服里是掏三菜两盘和一壶好酒。洛叶遭受牢狱之灾时便瞧见过这手本事，而今更是瞠目结，心想着：这人该不是个传说里的怪，不然岂会耍的一手好妖法。“少主……这也不够吃啊……”月娘看了看在座的三个人，她虽然很希望把洛叶拉教里，但如果注定要饿着一个人的话，也非得这小姑娘不可。洛叶汗一竖，想也知自己是被排挤的那个，赶陪笑，“放心放心，我是雪山上大的，只要有酒有草，我便饿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