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病之秋 - 第22章 秤砣

    没了洛叶的卜知坊不知怎的秋意更了。光秃秃的金桂树已经没有枯叶可掉，拿着扫帚的小陶儿望树叹，她的嘴一天到晚都有话说，谁都受不了烦，只有洛能听整宿。而晒药的崔大夫也觉得少了什么，他老就找洛叶的麻烦，看着这能耐的小姑娘蔫儿了吧唧的往面前一站，心能好上半个月。萧竹音看着这院里死气沉沉的一帮人，不知该哭该笑，“好了，她在的时候一个个又气又恨，她不在了你们倒上起心来。”“那坊主你还不是一直念叨……”小陶儿不服气的嘀咕，“桂糕都买了三趟了。”“咳……”萧竹音无奈的摇了摇，“院里也没什么可扫的，你去将萧公请过来吧。”“是！坊主！”小陶儿瞬间雀跃起来，她把扫帚往后一丢，不斜不偏的靠在墙角，又小声问：“我们是不是要救人啦？”“跟我这么久，还是多问。”萧竹音叹了气，“快去吧，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问萧公。”萧公的日，可过的比洛江和洛叶好的太多了。他坐在红楼里，酒当前，佳人在侧，借作诗的名，还能挽着姑娘的手蘸墨落笔。这位姑娘，也不是什么没有衔的艺姬，她唤作紫棠，弹得一手好琴，是红楼里排名第二的牌，千金不得一顾。紫棠与萧衿认识很久了，后者刚临安城时，隔江听闻一首琴曲，便以笛相和，这一和，便了佳人的心。可萧衿看着聪明，上却秤砣一般，他紫棠绝不会上一个浪公，就提议兄妹相称，连把都拜好了。亏得紫棠姑娘叹得一句“无心便休”，好好一段姻缘就这么凋谢了。“哎呀，好妹妹，你就去说一声嘛。”小陶儿在紫棠姑娘的门外跺脚，她是来传信的，却不料被个半大的垂髫丫鬟挡住了，死活不让去。“那不行，”小丫鬟白白胖胖，说话声气的，“小说了，谁也不给去。”“死丫，我能是别人吗？”小陶儿戳了戳丫鬟的脑袋，“这可是坊主的讯，耽搁了你负责？”“我……我……”小丫鬟一时不知如何才好，十岁刚的娃娃，心里掂量着哪位小更重要，只急的眶泪转悠。“好了，小陶儿，你别为难她。”门被推开，里抱琴的姑娘轻言浅笑，她着一鹅黄的衣裳，看上去十分柔和。“萧大哥已经从窗里溜走了，你还不快追”“啊？紫棠！你这是要害死我啊！”小陶儿又跺了跺脚，赶忙跑了去，大街上人来人往，这块鱼龙混杂的土地上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好了，人走了，你来吧。”紫棠回轻笑。从窗外又翻一个漂亮的公来，小丫鬟睛眨呀眨，大惑不解。这公就是萧衿，他伸了个懒腰，从紫棠后探来，四看了一看，见卜知坊那活蹦的丫果然跑远了，这才松了气。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认识？”“你都能猜到的事，又何必多问。”紫棠嗔怪的看了他一，“好啦，你还有要事在，快走吧。”“紫棠通透啊。”萧衿叹了一句，他虽避的开小陶儿却避不开萧竹音和洛叶，所以卜知坊还是要去的。这一路，没有那叽叽喳喳，问题无数的小姑娘陪着，萧衿慢慢悠悠的在集市上晃，还知途停来给小陶儿买糖人赔礼。一卜知坊，死气沉沉的，院里的人都抬看了他一，又旁若无人的桌搬椅了。萧衿正觉得奇怪呢，那厢便听见一声带着哭腔的大吼：“你！”“哦？是小陶儿啊。”萧衿赶陪着笑把糖人递给她，“别哭别哭，多漂亮的小姑娘啊。”“你你你，为什么躲着我！”小陶儿手里举着糖人，了一，这绵糖即化，好吃得很，但即便如此，也抵消不掉她心里被戏的愤怒。“他是怕你的问题太多，答漏了嘴。”萧竹音说着，拿白娟替小陶儿了泪，“我和萧公还在相互算计着呢。”小陶儿一雾，只觉得这两人十分奇怪，谈不上朋友论不上敌人，天天跟贼似的猜来猜去。“你先回房洗把脸吧，发都散了。”

    萧竹音嘱咐。小陶儿乖乖的了，她刚才找人找的急，确实得十分狼狈，在意自己外形的小姑娘窜回自己的屋里，还不忘愤的瞪了萧衿一。等人都散了，萧竹音坐在自己的躺椅里，她旁边的姑娘今日不在，令四周冷冷清清的。“酒都没人喝了啊。”萧竹音叹气，她手边习惯的放着一壶茶和一坛酒，茶自然是她的最，但这酒嘛……“酒也不错。”萧衿仰面朝天，躺在洛叶的那张椅上。两个人居然都不着急，你一盏我一盅的说瞎话。这可把崔大夫急坏了，他从刚刚开始就躲在门里朝外瞧，虽然明知坊主是为了洛丫才找来的人，但这一层不破，卜知坊里所有的人都不好有行动，洛丫这么久都不见踪影，万一……可怎生是好。正心烦着，却听萧衿先开了，“救人可以，但我得有好。”萧竹音没犹豫，她直接应声：“你提。”“真脆啊。”萧衿虽然这么叹着，却并不显得惊讶，“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到要什么好。”他狡黠一笑，又，“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阎王城城主，是不是也姓萧？”“哈……”萧竹音笑了，她不置可否，“萧公请午夜动吧，到时自有卜知坊的人接应。”“我的问题，你可没有回答啊。”萧衿拍了拍衣裳摆，话不必说透，他的心里又明白了几分，“账先欠着，等洛姑娘救来了，我自会来讨。”话一说完，人与酒壶都伴着清风消失了。萧竹音微微笑着，她为自己又续满一盏茶，“这临安城，可要大了。”午夜来得很快。一转即逝的人影从更夫上掠过，他茫然四顾，打了个寒颤，只想快完工回家喝碗小米粥。萧衿不善于这躲躲藏藏的行径，今日月儿正好，本能照得白衣烁烁笼光，但官府重地，可由不得他任，这夜行衣，还是小陶儿给他上的。“还有别人……”萧衿贴墙站着，他到的这地方已经离死囚牢很近了，隐约能听见犯人们的喊冤声。将死之人果然神好，这个时辰了还气十足，萧衿心想着，又往暗躲了躲。囚牢门还站着另外三个人，一老两少，萧衿勉认得其两个，都是江湖上了不得的人。那背驼腰弯上了年纪的，是背药老人华衡，莫看他形容枯朽，很不用的样，当年可是孤一人毒遍了蜀唐门，不仅杀了四位老的两位，更让上代门主晚年恶疾缠，最终自尽而亡。而那穿着官袍，见人说话，客客气气的青年人名唤沈一心字健，是临安城里的神捕，通七十二路小擒拿手，栽在他手上的江洋大盗不知凡几，又因沈一心友甚广，却趋炎附势，所以也被人偷偷地称为：沈自贱。不过陪他们一同到来的这年轻人，萧衿却从没见过，也从没听说过。但看样，这年轻人的地位不低。表面上，或许是这年轻人对华衡与沈一心颇为尊敬，但他的举止神态里自有一傲气，即使是这两位隐士前辈也不敢逾了本分。“人都来了，快去吧。”来开门的狱卒小心翼翼的探看了一，赶又将门闭上了，他只是收了钱来放个行的，可不想招惹上其他麻烦。萧衿一个步，趁那狱卒不注意的时候，从围墙上翻了去，这死牢可算戒备森严，又了这么多的手，自负如萧衿也不敢轻忽大意。和外面劳心劳力的萧衿不同，洛叶这时候正抱着葫芦睡的香。她旁边的老先生活像个神仙，吃得少睡得少，晚间只要阖目打个坐，第二日就神奕奕，而那吴大海平素鼾声如雷，今天却也警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