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病之秋 - 第3章 真相

    树林，秋风瑟瑟。洛叶忽觉后有人跟踪，她醉猫般将一旋，足尖踢在树上，似离弦之箭往来人藏之去。剑意迫人的剑意，分草扬灰，跟踪洛叶的人一压上蓑帽，他未也未退，一张脸微微低着，隐在帽檐。洛叶与他半臂距离，相互试探与僵持着。洛叶记得这个人，他曾在湘北寨与寒山堡闹事时混在人群打量过自己，但这形式的单独见面却还是第一次。“哈……”洛叶笑一声，她掏过腰间的酒葫芦满一，酒是新酒，桂飘香，但总不如陈上数十年来的浑厚，洛叶好酒，却总也喝不醉，她的枪是酒坛里泡来的，越喝越利。“……酒喝多……不好。”这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也甚年轻，平平缓缓，冰冰冷冷的，他有一把剑，五彩斑斓形状怪异，如个孩童玩。他对上洛叶，却并没有剑的意思，他这样的手，其实说来也不必剑。摘叶飞，卷风扬土，都已是他的剑，洛叶在剑阵。“你要拦我？”洛叶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她甚少会对什么上心，纵使一日苍天塌，自有万里江山矗立，哪里到尘埃里的蝼蚁担忧。她面前的男闻言，却只稍稍退开一步，剑意消弭，方才那一幕宛如梦幻泡影。狼可似犬，收爪牙而已。“你还跟着我吗？”洛叶问。男摇了摇，“当见则见。”“那我先行一步。”轻功绝，一支独秀，洛叶想离开无人能留，那男再将帽檐压一压，反而去。卜知坊恩怨已止。萧竹音这个时辰多半是在书房，她经营的是报买卖，一条消息可值万两黄金，所以风险也大，不事前安排好后手无异于自寻死路。当连云寨与寒山堡同来卜知坊时，萧竹音便布好了一个最简单的局，请君瓮。她与洛叶相比，或不善武艺，但萧竹音是个骗，杀人不见血的骗。“事结束了吗？”萧竹音放了手的书，她看着老大不客气的洛叶，后者门也不敲的闯了来，此时正将自己蜷成一团在椅猛喝酒。“嗯。”洛叶闷闷的了。“怎么了？这么不甘心的样。”萧竹音指了指桌边垒起来的酒坛，又：“酒在这儿，一半新，一半陈。”洛叶的睛亮了亮，却没有立即行动，她：“我回来时遇到了一个人……故人。”“要我理吗？”萧竹音问。“嘿嘿……”洛叶抹了一把脸，笑得见牙不见的愚蠢模样，“不用了，我的事我会自己解决，坊主我酒饱就好。”萧竹音了，她将手边的银票递过去，面额不小，足够普通农五、六年的吃穿用度。“这是湘北寨的那分，算你一成，再加上这个月的薪。”“哦……”洛叶懒洋洋的笑着，“坊主帮我收着呗，酒钱就从里面扣。”“话说……”洛叶一停，好奇地望着萧竹音，“两家都收钱啊……”寒山堡两箱黄金买得一个消息，让湘北寨几乎犬不留，同样的，湘北寨也可以用万两银票买凶手的份。周随成有赤之心，他在萧山落草为寇，却并不算胡作非为，萧竹音看他顺，所以伴随报奉送了一条杀计。罗佑是个莽夫，卜知坊前酒赌，他未来，必然是在看守寒山堡，给他一封“亲笔”信，注明时间地与灭对象。周随成假死，带着他的尸，吴冬岭回程的脚步必然大大减缓，半日路程叠成两倍。纵使回返，为防夜梦多，吴冬岭定急着要着手祭奠事宜，他表面上仍要树立起重重义的形象，这些俗本无法免。这一忙，至少也要忙到凌晨，顾不上罗佑，更顾不上探听消息，卜知坊生意不可先破规矩，但若雇主先动了手，反击亦是理所当然。杯毒名“醉生”，枪上药名“梦死”。醉生梦死不仅可以止血生肌，更是健的良药啊，服者一日之心缓脉沉，若不睁，便称“假死”。“小洛叶，我是个生意人啊。”萧竹音微笑着端起手边的小盏与洛叶对饮而尽。风过院的苍天木，影缭绕，策生谋死。洛叶守在门前等萧竹音睡，善用心思的人总不易眠，得亏的洛叶耐心好，有时连守半月也无怨言。萧竹音很喜被洛叶守着，所以有时候对一些事也就睁一只闭一只了。后半夜，倚坐在台阶上的人抹了一边酒渍，她见房已熄了灯火，渐渐也安静了许久，便锤一锤僵直的腰，晃晃悠悠的酒鬼模样收一收。

    今天该去挑战那一家了呢？洛叶苦恼的打了个哈欠，“远方镖局吧，听说桑凡的枪法很不错呢。”夜半的破庙，总是四面来风，冷的让人不想动弹。洛江刚杀了人回来，报酬有三两银，换了一斤酒，一块火石，剩的他也没留，散在路上了。他将的蓑帽脱，年轻的脸上波澜不惊，他有一把剑，一把渍了血迹的剑，五彩斑斓，只似玩。有人来了。“老三。”脚步声在门前戛然而止，洛江没有理睬开的人。“有人在我这里了大价钱买你的命啊。”洛江将收集的枯枝草堆在石圈，手火石了数也不见发，他微微地叹了气，将火石放在一边，剑乍然而，溅起几火星，枯枝燃烧，室瞬间温了起来。“老三啊，你好歹搭理一我吧。”陆湘已经走近了，她好白衣，夜也如一支白莲，是自然，但染了血。“多少？”洛江终于开了。“三万两……黄金，老三，你真是值钱啊。”“不值。”沉默寡言的人将火挑得更旺了些，洛江从来不喜这样的黑暗，他的剑，也不适合在夜里杀人。江湖有一张杀手榜，倘若要买命，便可挑个适宜的价钱找上对的人，在这张杀手榜，洛江位列第三，而陆湘压他一名，以一手双刀短刃穿蝶衣的好功夫排在第二。陆湘是个无的多人，她好人，尤好年少的人，无所谓男女，十二三岁她边，到十七八岁便被抛弃。运气好，得她的，可寻一普通人家或送几十两银安立命，运气不好的，不是早夭便是送人，几年来形销骨立，疯癫如狂。所以陆湘总是需要大量的银来维持自己的这项好。“我们要在这里动手吗？我丽的老三啊。”陆湘调戏，她的手握着把短刃，不过七寸，轻轻置于洛江的上，短刃锋利，不经意的划一血痕。“走。”洛江不愿抬看她，手上的剑轻轻一挽，从短刃的桎梏退了来。洛江啊，说起来真不适合当个杀手，收钱买命的行业里算他脾气最差，动辄买卖不成还要了雇主的命，所以他也总是穷宿街，一上除了人便只有剑。他这把剑，剑名取得文艺，叫“相思”，一鞘，便带着淡淡的绯红，如人的胭脂，也如雨的血河。陆湘从没见过洛江的杀气。这一刻，天地仿佛为之一寂，她只想退，退这杀戮的包围圈。但洛江已经动了，他垂着目光，轻轻叹：“你不该杀我。”那剑忽然拆两半，似一满月，兜斜削。陆湘招架，慌忙去第二支短刀。千斤之力一泻，陆湘的腕骨应声而碎，她将一声痛呼狠狠咽，苦笑：“老三，你骗我。”洛江居临，他的肩膀上着一支小刀，血一滴一滴的渗来，慢慢浸满了衣裳。他皱了皱眉，“衣服，五两。”“哈……”陆湘已经快说不话来了，搁在她短刃上的剑一寸一寸的压，几乎能听到削骨的声响。她的右手要废了。忽然，压力一松，洛江：“告诉你的雇主……”“洛家村的后人，回来了。”顿了顿，洛江伸手放在兀自息的陆湘，“你的命……五两，我的伤，五两。”陆湘苦笑着摇了摇，她解荷包，里面有一张银票和几锭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