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病之秋 - 第1章 豪赌

    秋临安，风寂人沸。洛叶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她是卜知坊里看门的，早晚都要在门檐上趴着，见有客人来了，不有钱没钱，都要扯着嗓喊一声，好让里的人听见了，准备准备。卜知坊建在闹市里，不仅卖消息，也卖人命，送往迎来，多数都是皇亲贵胄或江湖手，但这坊里的人……说好听些是“法自然”说不好听些就是群聚的懒骨，日上三竿不开门，吃饭睡觉不迎客。“哦？”远远瞧见一群人往卜知坊而来，晃着一条的洛叶瞬间神振奋，可好久没人到卜知坊里闹事了。她把腰上的酒葫芦解，往掌心一绕，兴冲冲的扑向了还亮着灯的书房。卜知坊主萧竹音在书房里。“咚咚咚……”敲门声响过三，洛叶可不敢贸然去，她缩了缩脖，小声问里的人，“坊主，你把‘饕餮’关了吗？”“关了，来吧。”听到回答，洛叶才敢推门，她还不到找死的年纪，可不想白白送了命。“外有人闹事来了。”洛叶笑的不怀好意，“大概是寒山堡和湘北寨的。”萧竹音仍在灯看书，这大白天的一盏昏黄油灯，怎么看怎么伤。“吴冬岭派去的人手脚不够净，让周随成逃了来，大势已去便拿我们当了挡箭牌。”“那……”洛叶蜷窝在椅，抱着她那大的酒葫芦，小声问，“我们手么？”“当然，否则平白就让人欺负了去，我卜知坊的生意还不了。”萧竹音阖上了书，又，“迎敌者，你跟我便足够了，让小陶儿把门关。”“好。”洛叶喜滋滋的从椅里翻来，“那我先去迎客了。”卜知坊门前。十几二十位青壮年的汉杵着将半条街都封锁住了，当围成一个圆圈，划来，间站着两男两女。一张木桌，两杯好酒。萧竹音安然的坐着，她也不急，只在等前的男决定。那男人虽生的五大三，但也不算太难看，有不怒自威的气势，手抡两把板斧，声如炸雷，能喝的半数人耳嗡嗡作响。他此时涨红着一张脸，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双铜铃怒目直直的瞪着桌上的酒，且恼且恨，倒似老僧定了一般动也不动。而另一位则羽扇纶巾，气质斯文许多，微微摇着把铁骨折扇，也是不言不语。“不知这酒两位可商讨好了，让谁饮呢？”萧竹音反客为主，但这件事说起来，全然都是江湖恩怨，双方都不曾占理。来寻仇的这两位，一位是湘北寨的大当家周随成，另一位则是他的妹夫吴冬岭，吴冬岭份也不低，现在已是寒山堡的堡主。当年两家结亲虽是于利益考虑，但吴冬岭此人专，所以时日一久，这对亲家的关系浑如铁桶般稳固，滴不渗。大约半月之前，有人抬得两箱黄金来，问卜知坊买个湘北寨的消息。萧竹音是个生意人，这两箱黄金足赤，来的又净，不会招惹麻烦，也就顺势将这消息卖了，但也提了一个条件，若对方要手，最好犬不留，她这里可不想沾染恩怨纠纷。后三日，湘北寨遭灭门之祸，被人连起，周随成在亲信的保护奔逃到寒山堡，被吴冬岭收留，追杀之人懂得退，到此就立即退开了。周随成虽受重伤，但也保全了这条命。连云寨说不好听一，就是个匪帮，但落草为寇的多少都有些血。周随成将伤养好后就思量着为兄弟报仇，他的目标原本针对的是杀上连云寨的人，但这些人事隐秘利落，查来查去也毫无结果，倒是听说了卜知坊卖消息的事。“萧竹音！”周随成将手板斧往地上一凿，他武功不弱，这一声浑似平地炸雷，直撼动的周围民宅木门与纸窗都震了一震，隐隐似乎还有婴儿啼哭。萧竹音丝毫没有功，脸便也随之一白，她侧站着的小姑娘跨前一步，霸的劲力便沿着她的形破空散去，护得萧竹音毫发无伤。这小姑娘有难以言说的锐利，她看上去颇为懒散，一劲装，微微掩嘴打了个哈欠，她的微微眯着，歪着有意思的看着周随成。“有酒不喝是蠢，大当家的是蠢人吗？”酒杯在她手心滴溜溜的一转，一滴不剩的淌腹，周随成瞪大了睛看着这小姑娘，“你……酒之毒只要半个时辰就能走遍你的全，你竟然……竟然……”“哈……”这姑娘转对萧竹音一笑，“坊主说了这是场豪赌，大当家的不接招，今日纵使铲平卜知坊，他日也难免惹人耻笑。”

    周随成默然不语，他成名数十载，纵横萧山一带，刀血的日从没少过，所以也谈不上畏死，但他现在报仇为重，他必须为了连云寨上上数百条命贪生怕死。“看来是我提的条件还不够啊，”萧竹音看了周随成的心思，加码，“倘若你在毒发之前能赢了洛叶，我卜知坊不仅束手就擒，还能告诉你消息的买家。”“卜知坊主一言九鼎，周随成明白了。”“大当家！”杵的青年人有几个扑通一声便跪了，“大当家！”周随成掷杯而碎，抹一把嘴边酒渍，大笑：“都起来吧，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你们也太小瞧我了！”话音甫落，他便起脚边斧，双臂一挥往洛叶的上削去，周随成不是无谋之人，刚刚这小姑娘分劲化气的功夫已让他吃了一惊，若不尽快抢占先机，今日怕是真要黄土埋骨了。折，反躲，洛叶以手撑地，借力半空翻，在夹寻求生机，她从腰间把称手的兵来，是支只有半截的□□，步，倒错，她扭转周随成的怀，枪尖一挑，的周随成步而退，三丈方止。“如何？”洛叶挑衅的一仰，一双好像永远带着醉意的睛里闪闪发光，她手里的银枪灵蛇般绕着手腕转了一圈，这是个尤有余刃的守势，枪尖上染了小小的一片红，是周随成的血。“再来！”周随成见大开大阖的阵仗降不住这灵巧的小姑娘，便一动心思，板斧也走细腻，刚刚那一招“随山走”与现在这一招“风拂面”有云泥之别，他这一功夫毫不哨，周随成的说法，便是土匪要有土匪的气节，杀人就要用杀人的手段。数十年光，一伤痕赋予他的是经验与心态，周随成这一斧已经割断了洛叶的几垂发，转就要落在了那雪白的一截脖上。这小姑娘不动不摇，四面围观的江湖侠客们不少都倒了一凉气，这么年纪轻轻有这般修为，折在此实在可惜了。却不料，那板斧生生顿住了，惯所致，只听得“嘎”一声，周随成的手腕断裂，板斧脱手而落，直直的钉在小姑娘的脚，周随成面苍白，他看着面前这仍带着笑意的年轻人，恍恍惚惚的颓然而倒。一截枪刃从他缓缓，薄的血溅在洛叶的脸上，她随手卷起衣角抹了抹，又闪退回了萧竹音的边。洛叶收枪半倚，她解挂在腰间的葫芦，就势一大老酒，轻佻又冷血，周围细细碎语，对她指指，有愤怒自然也有畏惧。连云寨的人抢上前来，他们围着周随成，有些甚至眶通红，三十来岁的汉也忍不住哀嚎，可见这周随成真是个非常好的老大。洛叶喝酒之空瞧了一，颇为惋惜的叹了气。而那吴冬岭却看上去十分镇定，他的脸虽有些苍白，但还稳得住局势，这场赌约，针对的本就是连云寨，即便是有一层连襟关系，也不该牵扯到寒山堡，所以吴冬岭至始至终既未手也未叫停。他不在漩涡之，自然也不会有人怪他。“我们要为大当家的报仇！”人群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群激奋，纷纷扬起了手，杀人的是洛叶，但多数人针对的却是萧竹音。“呵……”洛叶将酒葫芦一抛，□□扛在肩上，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