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旧警察的回忆 -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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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十五岁起没了爹妈,一个人苦熬苦奔,十八岁的时候混上了一个巡警的差事,虽然一个月才挣六块钱,但我一个人已经算是十分富裕的了。

    我们西河防派所一共只有七个人,一个所带六个兵。

    我们的片有一成在城里,九成在乡,当时农村一般不设警察局或者派所,都是人家乡里村里自己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月牙河每年都发洪,如果不是因为月牙河的的河堤关系着整个北河市的安全,也不会有我们几个人的饭吃。

    月牙河是个季节的河,冬天里得见底,夏天大雨的时候那一满槽,两边的庄稼地十有六、七要给泡喽,所以上边才在这里设这么个派所。

    所是我们所里唯一一个识文断字的人,剩是六个睁儿瞎。我们这块儿一年一年不见一个人影儿,打架斗殴,杀人抢劫不到这里,我们每天的活儿就是整天河堤上走,看看哪段河堤塌了坏了赶快报告,由所给写来,到了天上边好派人来修。

    归我们派的河堤一共分了三个河段,每段五里,每天我们都要在各自的段走上两个来回。这河堤上风大土大,半个人影儿也不见一个,而且晚上还得有人值守,所以人家谁都不来,也只有我这样没家没业,又没有旁的本领的才会接这差事。

    同我一起的老巡警,已经在这河堤上了三十年了,我们都叫他老帮,他呢,叫我小兔崽

    老帮有个家,一个儿,两个女儿,过去都靠他挣的这儿辛苦钱养着,后来儿上了学,息了,南京那边的一个小县城当了学教员,大闺女早早嫁了,只剩一个十五、六的小女儿,照说现在日过得比从前轻松多了,但他就是舍不得这份差事,每天照样在这河堤上一趟一趟地遛。

    我们所辖的是离城最远的上河段,从我们这个河段,再往上游走就山了,一开,山里野野兔什么都有,巡河之余,就可以山打上几只回去打打牙祭,这也是我们喜这份差事的原因之一。

    现在已是晚秋,天气明显的凉了,我同老帮一大早就背上我们的破枪,带上一个装满弹壳的破布兜,每人扛上一把铁锹了山。昨儿个所派人给我们捎了信来,说今天要枪毙一个犯人,要我们早一儿去挖坑。

    北河市枪毙犯人的地方就在我们的辖区,在月牙河上游,山不到一里的地方,这里的河底有一个两丈多的台阶,夏天一上来就成了一个小瀑布。如果枪毙犯人的时候是雨季,把人毙了以后就直接扔在河里,一冲就不见影儿了,如果是枯季,就在那台阶面几丈远的地方挖个坑一埋,等夏天一发大,也就给冲走了。

    这往河里扔死人和挖坑埋人的事儿,人家执法队不,都落在我和老帮上。当然,上边会因此而给我们每人一块钱作为酬劳,这对我们来讲可是一笔横财,所以,虽然搬死人不是什么让人喜的事儿,但次数多了,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了。反而是那钞票在手里“喀”的听着舒坦。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好,那就是我们可以用弹壳同人家执法家执法队的哥们儿换弹,要不然我们拿什么打野兔啊?!

    一般枪毙犯人的时间都在上午十来钟,今天又只杀一个,所以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我们到了那台阶的游,台阶冲得见了青石底,离开两、三丈远才有沙。我们就在那沙的最边缘横着挖了一个七尺、二尺宽、多半人的坑,这个地方明年大来的时候最先被冲起来,等河再了的时候就没了踪影。这里的沙很细很,挖完了坑才不到八,我和老帮吃了粮,然后扛上枪山去打猎,准备带给执法队的哥儿们作礼

    九半左右回到那台阶边的时候,我们每人枪上都挂了一嘟噜五颜六的山,这可是大家都喜的玩意儿。

    时间不大,就看见两辆汽车哼哧哼哧地从河开了上来,一辆是绿的吉普车,一辆是带铁拦杆的闷罐车。这两辆车我们已经见过不只一次了,急忙迎上去给他们领路。

    吉普车上来的是执法队的刘儿,看见我们枪上的野,乐得眉笑,他对我们神秘地一挤:“哥儿两个,今天可有得看呢。”

    老帮,一听就知是怎么回事:“刘儿,我都这岁数了,啥没见过,让我们这小兄弟开开就行了。”

    “瞧好儿吧,保证好看。”

    我可听得糊里糊涂,枪毙人我已经看过十来次了,能有什么新鲜的,还能打什么彩儿来?不过,等那闷罐车的后门一开,我还真觉得开了

    先从车上来四个拿冲锋枪的警察,然后又有两个警察把一个犯人推到车门。天哪,原来是个女的!

    那犯人约么三十岁不到年纪,发披散着,扎着一条半寸宽的布条注:发带,一张瓜脸,两只弯弯的睛,淡淡的柳叶眉,又又直的鼻梁,耳朵上带着两只银耳环,脸上一害怕的表都没有,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还在同搀她的警察聊着天儿。

    她的,瘦瘦的,穿着一件月白带暗的缎夹旗袍,的开衩里雪白的大时隐时现,一双透明的洋丝袜,两只白后跟鞋,让她那两条显得特别,也特别直。一看这打扮,就知这女人从前的份,不是城里豪门的千金,至少也是哪个乡望族的少,而且前者居多,因为乡人再有钱也没这么开化,不会让自己的女人着两条大给人看。

    我从小在乡大,见的都是一脸黄土的大傻妞儿,当上警察以后,总在城里跑,这才能看到城里穿旗袍、穿裙的女人,但穿得这么漂亮,得这么好看的女人还是一次。我一边为着她那旗袍里的两条雪白的大着迷,一边心里暗自为她叫着可惜。

    合儿的旗袍里着她细细的腰,那宽宽的显得特别有味儿。她的的,把旗袍这儿起一条横线,上半儿五大绑,背后着一块亡命招牌,小手指的油麻绳在上面这么一叉,然后从夹肢窝面勒过去,让她的显得更更翘,一走路嘟噜嘟噜颤,看得我心里直发慌,真不知怎么才好。

    “怎么样?小兔崽,这回开了吧?”老帮低声对我说。

    “得了吧老帮,你也别说我,跟我说话时不看着我,看人家什么?”我一说,老帮嘿嘿地笑了。

    “哎,老帮,这么漂亮的女人,犯了什么事儿非得枪毙不可?”

    “废话!我怎么知?这么年轻,这么有份,偷东西抢劫看来不大可能,不是因为吃醋把男人的小老婆杀人,那就是政治犯。”

    “政治犯?什么叫政治犯?”

    “我也不懂,不过听那意思,政治犯就是过去那造反谋逆的山大王。”

    “可惜。”

    “可惜什么?”

    “这么年轻轻的就给毙了,还不可惜?”

    “傻瓜,这么面的女人,要是不枪毙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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