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笑 - 第234章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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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事

    北风在屋外呼啸。

    屋里的灯火却凝固住了。

    他坐在火炉边,漆黑眸幽不见底,映着跃火苗,暗夜里光溢彩。

    陆曈怔了怔。

    想念……

    前忽然掠过一幅很久以前的画面。

    常武县陆家老宅,她趴在桌看陆谦写字,少年笔力端正遒劲,比她的狗爬字好上不少。

    “月暗送湖风,相寻路不通……菱歌唱不彻,知在此塘……”

    “什么不通,什么不彻,你这写的什么跟什么?”幼时的她一把扯过陆谦写完的墨纸,“我怎么一句都看不懂?”

    陆谦将墨纸从她手夺回来,没好气:“多读书吧陆三,这样混去,日后大了,人家同你写诗都看不懂。”

    “诗?”她狐疑,“这写的是诗?”

    “不然呢?”

    “看不懂。”陆曈翻了个白:“连个‘’字都没有,怎么称得上是诗?”

    “俗气!”

    陆谦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她,“蓄,要蓄!说来的有什么诗意,自然该婉转。”

    她斜睨着兄,往嘴里了一块麦糖:“你这么明白,那你说说,是什么?”

    陆谦在书院学,素日里连个姑娘家都没见过,随胡扯,一看就是敷衍她书念得不好。

    陆谦清咳两声,他又没有过喜的姑娘,绞尽脑地憋一句:“,就是你总是会想着一个人,念着一个人,没事的时候总是时时想起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

    “哦,”陆曈:“听你说的,也不是很蓄嘛!你是不是在瞎编?”

    陆谦:“……对弹琴,我不和你说了,等你日后大了,自己有了郎就明白了。”

    等你大了,自己有了郎就明白了。

    她以前觉得这话是陆谦随说来唬她之辞,如今却渐渐有些明白。

    与人有时,原来真的会莫名其妙地想念一个人。

    耳边传来人的声音:“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

    她回神,裴云暎坐在火炉前,俊五官在灯越发耀,望着她的神意味不明。

    “没有。”心臟漏一拍,陆曈飞快答,“没想过。”

    “是吗?”

    他,“那还遗憾。”

    话虽这样说着,这人语气却不见失落,反而笑的。

    壶里雪已烧温,他提壶倒至红泥茶盅,端着茶盅走到陆曈前。

    陆曈坐在榻边,看着裴云暎倾靠近,把茶杯到她手

    “喝吧,‘腊雪’。”

    陆曈:“……”

    她刚想反驳这算什么腊雪,一抬,却对上他眸清浅笑意,仿佛看穿一切,知晓她的心虚与隐秘,窥见她的闪躲和愁

    陆曈握

    不知为何,她觉得裴云暎有些不一样了。

    好似撇开某些顾忌,他撩拨得越发光明正大,不对,那不是撩拨,像是江岸持竿的垂钓者,不不慢放诱饵,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很有耐心的、胜券在握地等待人上钩。

    她问心有愧,便难以招架,步步后退,自阵脚。

    见她如此,裴云暎勾了勾,退回桌前,走到屋,拿起搁在榻脚的被褥。

    被褥又厚又沉,针线十分糙,以他养尊优格外讲究的习来说,实在有些人所难。

    果然,他走到床边,挑剔地看了一地上:“这里?”

    陆曈

    他便没说什么,整理一,就将褥铺在床地上。

    陆曈一面喝,瞧着他动作,这人虽是世家贵族弟,有时瞧着诸多骄矜挑剔,但某些时候又适应得格外好,令人意外。

    “你不休息吗?”他坐在褥上,抬看陆曈。

    陆曈把空杯放在桌上,想了想,又看向屋桌上那盏小小油灯,嘱咐:“夜里睡着了,不必熄灯。”

    裴云暎看着她,眉一动:“陆曈,你不会担心我夜里会对你什么吧?”

    陆曈无言片刻,嘲:“殿帅也知,我的针很厉害,你若不怕变成第二个金显荣,大可以一试。”

    裴云暎:“……”

    见他吃瘪,她莫名心略好了些,适才和衣而卧,在床榻上躺了来。

    说来奇怪,她与裴云暎共一室,虽心微妙,有些不自在,但确实毫无担忧,这人分明不是君,举止也算不得规矩,不过,似乎她打心里相信他,这份信任令人悚然,她竟对他到如此安心。

    裴云暎哼笑一声,没与她计较,双手枕着躺了来。

    屋里灯油静静燃烧,阻挡门外风雪,火炉那微薄意在这凄冷天里其实并不能温多少,但屋二人却并不觉得冷,沉默着,各想各的心事。

    裴云暎躺了片刻,目光瞥见床脚似有一截,他以为是蛇,蹙眉坐起,银刀一挑,却发现是条绳

    是条很的麻绳,不不短,似乎常年被人用过,已有些磨损痕迹。若用来捆绑药材,似乎短了些。

    他用刀尖挑着那条绳,侧首看向榻上陆曈:“怎么还有条绳?”

    陆曈坐起,见他手所持之,登时面一变,一把夺了回来。

    裴云暎瞥见她脸,目光微动,须臾,沉:“这里不会真是黑店?”

    这绳短,上吊不够,捆,用来绑手绑脚最合适。殿前司审刑室,捆绑犯人手脚的绳正是这个度。

    陆曈心,冷冰冰回:“你都住来了,说这句话未免太晚。”又怕被他窥见自己神脚,把绳往床,自己背过躺了去,不说话了。

    裴云暎转眸看着她背影,好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躺来,神不如方才轻松,倏然想到什么,又抬眸去看的土墙。

    搭被褥的地方挨着墙,他刚此屋打量时,已发现墙上有抓痕。

    那些抓痕的位置微妙,不太,挨着墙脚的地方更多,痕迹明显杂,像是有人在痛苦之跌倒在地,留在墙上的指甲印。

    从前在殿前司牢狱审犯人,有些犯人在牢房,痛苦难当时,会在地上翻、抓挠墙,其痕印就是如此,他看得很清楚,也很笃定,再联想到方才的绳……

    裴云暎微微蹙眉,看向榻上。

    陆曈背对着他,赌气似的面向着墙,隻将一个后脑杓留给外

    他怔了一,随即有些好笑。

    无人荒山,共一屋,他好歹是个男人,以陆曈一向谨慎个,居然这样就将后背在外,全无防备……

    还真是半对他不设防。

    他再看了一墙上划痕,收回视线,重新躺了来。

    ……

    夜更了。

    落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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