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笑 - 第200章 再度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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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发病

    夜了,园起了层白

    白叫夏末的暑夜多了一丝清寂,再过几日就要立秋。

    府安静,廊有人提灯走过,隐约灯在夜里忽明忽暗,若翩飞萤虫,停在一房门跟前。

    崔岷推门走书房。

    屋灯亮了起来。

    四周渐被照亮,桌上摆着几册医籍,日日打扫被清扫得很净,墨砚都是上等的,桌角摆着一隻绿玉竹盆栽,成鲜亮,十分古雅。

    书房很大,看似简致,实则所摆陈设,皆是十分讲究。

    他在桌前坐了来。

    青玉盘铜座烛台里,微晃的火苗照在他脸上,照亮角渐生的沟壑,照亮鬓边几星微白,竟多几分从前未有的沧桑。

    崔岷安静看着四周。

    这书房是他亲自令人建好的。

    他年少时,于药铺给人伙计,那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更勿提书房。药铺关门后,在柴房里铺张席,睡觉吃饭,读书认字都在里

    柴房,就是他的书房。

    那不算个好地方,夏日闷,冬日冰凉,席上常生蚤惹得浑,有时天气了,夜里还会有老鼠从上爬过。

    那时他便憧憬,若将来有了自己的屋,若能在盛京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自己的书房,不必太大,只要能装得他的医书,摆得一方桌椅就好了。

    后来他了院使,渐渐攒银钱,在盛京买宅邸的第一时间,便先让工匠搭製了这间书房。

    宽敞、明亮,满架医书,窗前好风景。

    比他少时憧憬的更胜百倍。

    风得院树影摇晃。

    崔岷上外裳。

    说来奇怪,他少时睡柴房时,每日吃得陋,住得糟糕,偏偏睡得颇好,哪怕夜里漏雨,照样一觉到天明,隻恨每日睡的时辰不够多,不能多休憩片刻。

    反倒是如今有了大宅后,绸榻,熏香,夏日凉冰,冬日炭,却时常失眠不寐。纵是躺在榻上,常半夜睡意毫无。

    譬如今夜,他又睡不着了。

    崔岷额心。

    或许,他是真的老了。

    书房门发一声轻响,仆从自外走了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崔岷看了碗汤药一,问:“别吵醒夫人少爷。”

    “老爷放心。”仆从:“夫人少爷都睡了。”

    崔岷,伸手接过仆从手汤药。

    这是他给自己开的药方。

    戚玉台突犯癫疾,近月余时间,他在太师府尽心熬力,夜里在医官院辛苦至清晨。

    他已许多年不曾这般劳累过度,先前还勉支撑,戚玉台病愈后,才渐渐显倦怠乏力之症。

    崔岷知自己损伤心脾,是以气血乏源,心神失养,是以日日让人熬煮养心安神的保元养心汤养复。

    虽然效用并不算很好。

    他抬手,将碗汤药一饮而尽,掏丝帕边药,忽而想到什么,问:“陆曈近来可有动向?”

    陆曈离开医官院也有些日了。

    这些日,医官院并无他事发生。纪珣和林丹青来问过几次,皆无功而返。

    明面上,陆曈隻得到停职的惩罚,已是他网开一面。

    仆从回:“陆医官回到西街后,一直在仁心医馆坐馆。今日医馆开张五十年,裴殿帅、纪医官和林医官都去西街贺了。”

    “仁心医馆?”

    崔岷微微皱眉。

    他知这个医馆。

    当初陆曈试红榜第一时,他就已让人打听过陆曈的底细。

    陆曈是苏南人,从外地来盛京投奔亲眷,不知为何落西街,因有一医术,遂在西街坐馆。

    仁心医馆是个破落医馆,东家杜卿是个纨绔,因陆曈的现,小医馆起死回生。这医馆里除了杜卿外,还有一个伙计和陆曈的丫鬟,陆曈了翰林医官院后,医馆又招了个坐馆的平人老大夫。

    一群杂草,乌合之众。

    偏偏得裴云暎和纪珣另相待。

    崔岷冷笑一声。

    平人在皇城生存,总要寻一座靠山,对女来说,没有什么比攀枝更容易的了。

    陆曈很聪明,所以在纪珣和裴云暎之间游走,将两位天之骄耍得团团转。

    但她又很愚蠢,否则也就不会当着众医官的面,不知死活地举告自己偷窃药方罪名。

    空了的药碗拿在手上,碗有浅浅汤药痕迹,涸附在白瓷上,如洗不掉的污瑕。

    崔岷低望着,目闪过一丝轻蔑。

    他是对裴云暎和纪珣有所忌惮,但,如今戚玉台的癫疾,反而成了他的保命符,就算为了戚玉台,戚太师也不会让他事。

    打狗也要看主人,陆曈背后有人,他又何尝不是?

    各凭所仗而已。

    他与陆曈,都是权贵的玩,一条狗罢了。

    正想着,冷不丁右了一

    崔岷伸手,

    这几日,隔三差五他都会,崔岷总觉不安,好似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他摇,正要甩掉这莫名荒诞的错觉,忽然间,夜里,有人脚步声匆匆响起。

    门房的小厮提着灯小跑到书房门前,跪伏在地:“老爷,太师府来人了!”

    崔岷一怔。

    心不祥预越发重,他起,死死盯着面前人:“发生何事?”

    小厮抬起,焦急开

    “说是戚家公服过汤药,夜里醒转,晚间又开始发病了!”

    崔岷一怔,不觉手一松。

    “砰——”

    粉碎声在夜里分外刺耳。

    瓷白药碗落在地上,残留汤与雪白瓷片混在一,灯模糊看不清楚。

    而他脸比碎掉的瓷片更白。

    他喃喃:“你说什么?”

    ……

    夜的太师府,嘈杂更甚白日。

    院不时响起人匆匆脚步声,院昏昧风灯,有人压抑的低吼和摔碎的声音隐隐从窗飘来,其夹杂细细哭声与厉嚎,暗夜里显几分可怖。

    屋里,戚清面沉如

    戚玉台被两个仆从着,发丝蓬,满血丝,正奋力挣扎,试图挣脱侧人的桎梏,手足挠,称有人害自己。

    “……白日时还好好的,黄昏时服了药,上了榻,晚间就不对劲起来。”婢女低着,正对匆匆赶来的崔岷解释。

    崔岷瞧着戚玉台状,一颗心如坠冰窖。

    这模样,分明是又发症了,且比上一次更严重。

    屋传来几声压抑咳嗽。

    戚清放绸帕,看向崔岷,一双浑浊老越发灰淡,如颗死去多时的鱼珠,散发一诡谲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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